林绪的眼泪像是不值钱似的,一直往碗里掉,店老板瞧见了都过来问怎么回事,林绪抽泣着没说话,傅南禹拉着他的手腕回去了。
回那个小出租屋里,林绪没注意的是,店老板一脸茫然的表情,他看了看旁边,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叹了口气摇头继续忙去了。
林绪坐到床上,哭的可怜。
傅南禹就静静的看着他,递过来纸巾让他擦眼泪,林绪委屈极了。
很委屈,所有的委屈都叠加起来,过往的所有,从小到大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堆积过来,压的林绪快要喘不过来气了,眼泪也是唰唰的往下掉。
心口闷闷的,林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捏着衣角的指尖发白,颤抖的不像样子,他兀自呆在床上哭了好久,手脚都冰凉了。
最后,哭累了,林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天已经擦黑了。
林绪眼睛肿的睁不开了,他手边放着一把手工刀,上面带着点血迹。
狭小的出租屋里很拥挤,却又很空荡,林绪无端的生出来恐慌,心跳的特别快,他喘着气往四周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傅南禹没有在这里。
可是他睡着之前,傅南禹还在啊,人呢,他为什么不在这里了,为什么要抛弃他?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林绪抓紧了手里的刀,心口阵阵钝痛,仿佛有人拿着刀在一下一下的凌迟着,林绪左手颤抖着,刀都拿不稳了,闪着银色的光芒。
刀片颤动着,像只银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停留在林绪的身边。
为什么啊,他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你看看从头到尾,从出生就是个错误,他的妈妈不要他了,他爸爸打他骂他,奶奶的爱却让他喘不过来气,活着好累,真的好累,为什么让他活着。
浓郁的绝望和痛苦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来,压的林绪喘不过来气,他坐在床上,冰凉的席面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
毁掉它吧。
毁掉了就解脱了,不是吗?
林绪哭着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来,左手拿着刀高高的举起来,快速的的划向了右手腕。
刀刃划破肌肤,鲜血顺着印子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往下砸落。
银色的蝴蝶受了伤,鲜血淋漓。
不知道是不是刀有些钝了,血流了不一会儿就停下了,不过也有了一小滩了,整个床上都是暗红色的。
林绪颤抖着手找来了纸巾,随便擦了擦便坐在了地上,靠着床,他的目光沉寂如一潭死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着,林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细语,像是围了一圈人在说着八卦,声音不大,像是在隔壁。
他们的言语像是阴沟里的臭虫,从地缝里爬了出来,慢慢的缠绕在林绪的脚踝处,顺着腿往上爬着。
林绪这次听得真切了。
“他就是那个小孩儿啊,被男人那个那个的。”
“是他啊,都上新闻了,天哪,他怎么还有脸活着呢。”
“对啊,真好奇他心里怎么想的,在里面过得是不是很快活呀,听说里面可多人了,年年都有人往里面进。”
“这行人啊,就该去死,你们不知道,他们这种都是有病的,心理也不健康,割腕跳楼喝安眠药,可就行了。”
“让他割腕呗,没见过呢,跳楼也行,这地方楼不高,去市中心跳。”
“还有跳湖呢,去郊外的湖边也可以,真的想看,还没见过呢。”
“喝安眠药,不过这个得花钱,他这么穷买得起药吗,还是选别的吧。”
“死之前能不能再上完一遍那啥呀,想看,想看看这个人有多恶心。”
“好主意,俺也想看。”
声音如同恶魔,林绪下意识的扣弄着新的伤口,刚止住的伤口很快就流着血,整个手腕,乃至胳膊都是血淋淋的。
快疯了,真的快疯了,林绪痛苦的躺在地上,呼吸混乱不稳,手腕处的血沾的到处都是,林绪丝毫不觉。
说话的声音还有,他的脑海里嗡鸣着,像是树上的夏蝉,响个不停。
混乱不堪,一片狼藉。
林绪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身体很虚弱,他像是躺在了血泊之上。
浑身是血。
傅南禹站在门口看着他,林绪注意到了,他抬头看过去。
这一次他没哭,泪水在昨晚流干了,好几天没有进食了,他现在这样子看上去真的离死不远了。
傅南禹还是没有开口和他说话。
林绪轻轻的笑了一下,声音很轻,也很虚弱。
“傅南禹,帮帮我吧。”
帮我解脱吧。
傅南禹站在那里没有动,林绪看向他的眼神从带着希翼变成了暗淡无光。
他安静的看着站着的人,渐渐的,面前的人晃了一下,整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了。
林绪慌了,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扶着墙在傅南禹站着的地方摸了又摸。
明明人就在这里,为什么一下子就没了?为什么,难道傅南禹也觉得他不可救了吗?
林绪绝望的跌坐在地上,手腕的伤口又裂开了,他没有理会,直到门被敲响,林绪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打开门后,好心的房东过本来想过来瞧瞧少年过得怎么样,这一看可不得了,面前的少年浑身是血,脸色苍白的像是随时都能撒手人寰的样子。
视线往下,一看,那手腕还在汩汩冒血。
好心的房东赶紧打了120把林绪给送到医院里去了。
林绪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