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下山,夜晚悄悄降临星满天的时候,只见金督军府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人来人往,寿宴此时正在欢快的旋律之中进行着。
华丽的高脚杯,琳琅满目的食材,高朋满座,更是往来无白丁,出席宴会的不是商界精英,那便是达官显贵,愣是任何一人,普通人恐怕都招惹不起。
这时闪关灯照到之处,引起了不少人的热烈关注。
有些人高呼不止,引起了人群里不小的骚动。
望眼过去,来的便是金督军的义子——奚容澈。
此时此刻站在他的身旁,亲密挽着他手腕的女人,不难猜到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夏汐禾了。身后的几位姨太太也是打扮得体,盛装出席。
只是在这俊男美女之中,有一女子的打扮却显得出奇的格格不入,虽说她是长得倾城倾国,闭月羞花。但是在今日这种场合看来,还是显得不伦不类的突兀,不合时宜。
奚容澈刚刚北上那会儿,大家便都听说了他年轻气盛,威震四方。不仅霸道蛮横的去大闹了人家的纳妾现场,还更是霸气的花了大把银两买下了那位新娘子。
那新娘子可不是一般的俗人,而是曾经身份高贵的清格格!
恐怕该不会就是这一位了吧?
今日乍一看,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仙女下凡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貌。
人群之中,大家的目光都不怀好意地注意着这么一个奇装异服的女子。
一身大红花色的清王朝固有的长袍旗装,早已消失了多久,不言而喻。虽说是尽显喜庆贵气,却成了跳梁小丑,确实不合时宜,特别是在今天的派对上。因为其他的女人可都是旗袍着身,尽显高贵典雅气质,要不就是小礼服,俏皮娇小又尽显可爱。
只有她,不伦不类。
而她胸前的大颗珍珠长项链便是她唯一的装饰品,单调而孤独,梳着高高的旗头,化着清朝格格特有的妆容,如今在这里能有多突兀就有多突兀,脚上踩的花盆鞋,走起路来,咯咯作响,更是引人注目。
所以,当她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时,大家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太别致了。这清王朝都过去多久了,还有格格?
“哈哈……”
“你看看她!哈哈……”
“真是别致的女人……”
不合时宜的嘲笑声铺天盖地而来,杜若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与世长辞。
而此时奚容澈的话就在她的耳边传来,“不许躲!你今天有多不配合,回去我的惩罚就有多狠,你就有多悲惨!”
奚容澈丢下话后,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舆论的风尖浪口之上,任凭谁都能上来说她几句不是。
她恐怕连活着都是一种错!
这时,几个孩子从远处朝着杜若溪的方向,好奇心爆棚,兴趣十足般的跑了过来,更过分的是直接把她当成了怪物一般,围绕着她不停地嬉戏转圈圈,甚至有甚者更是伸手撕扯着她身上的衣服,让她感到不适。
慌乱之下,她一时之间失了神,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她确实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任人羞辱,摆布,却不知道如何反击,仿佛一个失去了主人庇护的瓷娃娃,没有了灵魂支助。
而他却留下了她独自一人面对,携带着夏汐禾,径直越过了她,去应酬了。
奚容澈虽然是去了应酬,但是他还是时刻注意着杜若溪这边的一举一动,望着杜若溪的方向,哪怕是一秒,他都不想错过。
他希望她能向他投来求救的目光,那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来一个英雄救美,解救她于水深火热!
可是,她没有!
即使是都快要摔倒了,她都不曾看向他一眼,向他低头服一次软,哪怕是向他说一句求救的话,投来一个求救的眼神。
没有,都没有!
“哼!这该死的女人!她活该!”
奚容澈的心里显然早已愤愤不平。她不说,那就自己独自忍受着这一切的报复吧!
“奚容司令?司令大人?”
“哦,您好!您好!”
奚容澈缓过神来,面对突如其来的问候,他附和着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敷衍了事。
“我看司令大人一直望着那边的方向,心不在焉,是有什么心事放不下呢?”
“没有没有!你说的话,我听着呢!”
就在奚容澈转过头回话的几分钟,杜若溪的身边已经出现了护花使者了。
这女人果然是天生的反骨,就擅长与他作对,就是不让他好过。
“小朋友们,到哥哥这边来!”
一位眉清目秀,气宇轩昂的绅士出现在了不远处,他用着这世间最最温柔地语调,字正腔圆地说着一口流利地道的北上方言:“你们看看,喜欢吗?就让这几个小玩偶陪你们玩,好不好?姐姐就让给我了,行吗?”
“哥哥,你长得真是漂亮。这玩偶更漂亮,我们很喜欢!”
“哈哈……这个姐姐,就让给你了!”
小朋友们拿着玩偶,你追我赶的,不一会儿就全跑开了。
随之看戏不嫌事大的众人也都纷纷散开了。
“谢谢您!”
杜若溪向着绅士的方向,微笑点头作揖,礼貌的道谢。
他仿佛是一个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绅士越过了人群,来到了她的身边,望着这等比例放大的面孔,还有她身上熟悉的味道,一眼便认出了是她。
“若溪?你是杜若溪?”
“嗯!你认识我?”
“你穿这衣服,简直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我是你的子黔哥哥!李子黔!你忘记了吗?”
“子黔哥哥?”
“确确的说,我是你的未婚夫,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定过娃娃亲,我爹还每年分批给王爷进献了聘礼,为的就是让王爷好生待你,等我回来娶你!我说过的,让你等我的!我现在回来了。”
“子黔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杜若溪仿佛看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哽咽着叫了一句,她的话里却好像布满了心酸苦楚和委屈。
她的子黔哥哥,她又怎么可能会忘记呢?不过是太久不见,他们之间显得生疏陌生了,有了距离感。
李子黔下意识的直接在大庭广众之下,欣喜若狂的一把拥抱住了杜若溪,他太思念她了,以至于他情不自禁。
“你这个不长眼的混蛋!”
伴随着一声咒骂,一记沉重有力的拳头硬生生的砸在了李子黔的脸上,让他猝不及防的瘫倒在地。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竟然胆敢众目睽睽之下抱他的老婆!简直是活腻了!
杜若溪见状,在奚容澈另一拳头要落下之际,吓得立马挡在了李子黔的身前,把他护在了身后,大叫道:“奚容澈!你疯了,你干嘛无故打人。”
她竟然认为他疯了?
那就让他疯得更彻底一点吧。
奚容澈大手一伸,直接一把用力过猛的扯住了杜若溪的下颚,逼迫她与他四目相对,他知道她疼了,因为她精致的五官,现在都扭曲变形了。
“说!你和这个小白脸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抱着你?还是你又耐不住寂寞,勾?引他了!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可见你本事见长了呀?”
李子黔摇摇欲坠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抿了抿嘴角的血迹,这一拳打的不轻,他脑袋都嗡嗡作响。他紧接着握紧了拳头,伸手一挥,想打向奚容澈,让他放开杜若溪,然而却被奚容澈轻松的躲了过去。
李子黔愤怒窝火的回击道:“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什么小白脸,我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杜若溪,你告诉他,我是你的谁!”
“若溪,他到底是谁?”
“他……是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是不是他胁迫你什么了?你告诉我,现在我回来了,我们不要怕他!”
“子黔,到底怎么回事?你有未婚妻了?”
一直陪在父亲金督军身旁的金幼瑶,终于摆脱了父亲的应酬。抽身出来的她却猜不到,等待她的却是如此大的惊喜。她亲眼目睹了一切,瞬间清醒,明白了,原来她心爱之人之所以一直不能接受她的爱,原因就是他早已有了未婚妻,有了心中的白月光,而这个人还是她的弟媳妇。
那是不是证明,她岂不是还有机会?
“七弟,还不管好你的姨太太们,今天可是爹的六十大寿,你可别搞砸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金幼瑶对着奚容澈使着眼色,就想赶紧息事宁人,转而面对着一众宾客又大声说道:“都是一点点小插曲,大家都散了吧,吃好喝好,今天开心最重要!”
金幼瑶主持着大局,就怕场面一度混乱,有人从中作梗,说完话的她,来到李子黔的身边,搀扶着他说道:
“子黔,跟我来,我来帮你清洗一下伤口,上点药。”
李子黔望着被奚容澈带走的杜若溪,他心里很是不爽,也很不是滋味,他想跟上去,阻挡他们的去路,却被金幼瑶硬生生的拉住了。
她想告诉他,别觊觎她七弟的姨太太了,他们早已成为过去式,已不再有可能,也让他看清场合,以大局为重。
杜若溪的竹马回来了。
奚容澈嫉妒得发狂。
她能对着别人微笑,却从未给过他一丝丝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