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族会进行到一半就因为七叔公忽然晕倒,于是只能强制结束,接着一干族人也在李兴隆的安排之下,随意住下。
只是今夜却有一部分人难以入眠,比如一再反对李婉儿与沈无言婚事的李兴隆。
此时李兴隆正坐在七叔公的床榻前,望着背着药箱而去的大夫,不由叹息道:“谁能想到这事来的如此突然,老二老四也不管事,只能你我二人来商议。”
一边的李兴昌也一脸愁容,他也没想到沈无言竟然有这个能力,竟然吃掉了胡家四成家财,那几乎就等于半个李家了。
“这婚事……你现在如何看?”
李兴隆虽说平日里不管事,但终究打理着李家绣庄生意,能拿到皇商他有着不小的功劳,此时李兴昌问起,也只得干笑道:“刚才那些话只要是个人,他就会生气……如何怕是我们愿意,他也不会愿意。”
李兴昌摇摇头,沉声道:“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无需说这些没用的。”
李兴隆望了一眼沉沉睡去的七叔公,接着淡笑道:“大哥无非担心沈公子威胁到李家……其实这担心多半是多余的。”
其实李兴昌担心的并不无道理,若沈无言真的只是一个闲来作诗写作的才子,那倒还好一些。
李家生意无论到什么地步,也都无须沈无言过来搀和,而作为一名才子,也无须让他来搀和,外人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如今情况变了,沈无言成为一个吞掉胡家四成家财的人,无论他用的是什么办法,他如今都是有这个实力了。
今后李兴昌百年之后,大房无子。这掌管李家的权利,自然要落在李婉儿手里,而李婉儿毕竟是女流之辈,即便有才能,也不能服众,权利也就落在了沈无言手中。
“外戚夺权的事不是没有发生过……早先其实我很清楚沈无言是个什么样的人,本打算一方面给沈家施加压力,后来让沈无言过来当个赘婿,其实都是可以的。”
李兴隆不由也惊讶自己这位大哥想的周全,而对方既然能掌管李家,的确也颇有心机。
“……只是没想到,我们都小看沈公子了……集仙居小看了,胡家也小看了……当我们正在暗地里笑话他们之时,却没想到我们也没有看到问题实质。”
这边听着李兴昌的言语,李兴隆无奈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这亲定然是要成的。”
略一沉吟,李兴昌忽然道:“其实避开了胡家也好,如今胡家在朝堂之上也岌岌可危,本就打算与他们拉清关系,如今既然落在了沈无言那里,焉知非福?”
……
族会之后,沈无言与李兴昌谈了一阵之后,又去了一趟李婉儿那边闲聊一阵,简单的说了一番族会的事,便就回到茶楼。
天色虽说已经晚了,但有人却依旧等在茶楼之中。
邵芳喝着清茶,望着沈无言走进来,忙起身走了过来,微笑道:“恭喜沈公子,如今你也算是苏州富商了。”
沈无言神色微变,然而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回道:“那还是要感谢邵大侠。”
“大侠却是不敢当。”邵芳淡淡道:“……说起来还是要多谢沈先生的一万两银子。”
沈无言摆手道:“这事也无须记挂……倒是不知道以你这样的江湖侠士,怕也用不着如此多的银子,却不知道……”
邵芳脸上笑容逐渐消退,他道:“有些事你不知道的最好,以后你总会知道的。另外……你若是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那就错了。”
“这又何解?”其实沈无言从一开始就料到有这个结局,只是碍于形势,只能顺水推舟,此时推到这,也就没什么惊讶。
看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沈无言,邵芳不由惊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那不妨就告诉你,胡家之所以妥协,是因为他们是严党。”
沈无言面露疑惑,好奇道:“朝廷的斗争,与我这平头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邵芳露出一抹奇怪的笑容:“你我都是聪明人,所以也就无需隐瞒太多。……你只用知道,既然这事你做了,那么今后你的处境就是与严阁老对立的。”
“严阁老又没有强拆我家铺子,也没有强占我家田地……我为何要与他对立。”沈无言玩味一笑。
邵芳摇头道:“你竟然动了胡家,那就是动了严阁老,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沈无言又道:“只知道胡家与胡总督那边有些关联,而我……却又正好认识胡总督,如此一来……真不好意思,的确没有与严相对立。”
邵芳笑容更盛,眼前这青年愈发机警,那么他就愈发确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既然先生不愿与严相对立……那么也好,然而我相信有个人你一定有兴趣见一见。”
沈无言苦笑道:“在下现在最想见的便是月儿,去一趟李家竟然还不管饭,饿的前胸贴后背……。”
说这话,沈无言便起身将要离去,然而就在他转身的瞬间身子便顿了一顿,然后转身看向邵芳道:“……忽然觉得不太饿了,也许是饿的太久。”
之所以能让沈无言忽然改变态度,是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一点,他们既然能知道自己的一切,那么想要解决掉自己其实也只是时间问题。
此时既然事情成了,还将胡家那四成家财给自己,其实也是觉得自己有用,若是自己不妥协,那么后果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其实这次只是对严相的一次简单的试探,同样的试探三年前徐次辅也试过,可以肯定的是……严嵩如今的势力愈发弱化……。”
沈无言打断邵芳的话,为他斟了一杯茶,笑道:“谁能想到这铁观音竟然能成为贡品,如今竟然送到了皇宫,给陛下喝。”
原本被沈无言打断话语,邵芳还有些奇怪,但很快便想清楚,对方其实并不想搀和这些事。
“的确,今年的贡茶竟然多了一种铁观音,诸位大臣都说从未听过,却没想到竟然是沈先生培植而出的。”
沈无言微笑道:“倒也并非我一人之力,茶一道顾元庆顾老先生才是此道大家。”
“说到茶之一道,京城却也有诸般茶艺,先生若是有兴趣可以前去看看?”
沈无言面露喜色道:“正有此意,改天定然寻个时间去一趟京城。”
“听闻之前先生一篇木兰辞,气死京城第一才子宋言知,此事可是在京城文坛引起一番轰动,何不前去澄清?”
沈无言苦笑道:“何至于气死?我听说那宋公子本就重病在身,来回奔波兴许又太过劳累,只是既然已然去世,也就无需在去惊扰。……不过去了京城,却是会去悼念的。”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天就起程如何,正好在下也有意去一趟京城。”
……
自从沈无言进店之后就被邵芳拉过去谈话,一边的月儿虽说心急,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沈无言交待过她,那位邵大侠来头并不简单。
此时隐约听到那边说到去京城,而沈无言显然也欣然答应的样子,顿时更加急切。
好在那边邵芳已然起身,然后向着沈无言一抱拳,便离开,这才忙跑到沈无言身边,问道:“少爷要去京城?何必那么急切。”
沈无言长叹一声,望着远去的身影:“这是一种病……不去就会死的病……不多说,请刘管事过来。”
片刻之后,刘管事便从外面赶了过来。胡家那边的事他已经全部知道,所以此时沈无言叫他过来,大抵能猜到所谓何事。
还未等沈无言开口,他便神秘一笑,接着一拍手,从门外走进一个矮个子微胖的中年人,看这样子便是一名当掌柜的。
“刘掌柜……”沈无言愕然道:“莫非那批茶叶有什么问题?”
刘福脸上未见丝毫喜色,依旧忧愁无比,他翻了翻眼睛,冷笑道:“那茶可是送到皇宫的,若是出了问题,就不是我过来……而是锦衣卫过来。”
沈无言忙点头应道:“刘掌柜说的是。”
那边刘管事却起身不悦道:“老东西,以后他就是你的东家,你这态度可是不太好。”
刘掌柜冷哼一声,沉声道:“老夫在得月楼一个月的工钱是五百两……。”
原本得了胡家四成的家财是一件好事,但是那边定然会有一部分胡家的老人不服管教,生意做起来也会出现问题,所以沈无言打算安排一个自己人过去。
左思右想,月儿一直在苏州这边,剩下的只有刘管事信得过,只是刘管事刚接手沈家酒楼,一时也离不开,所以就想叫他过来商量商量。
哪成想他竟然早就安排好了。
“刘掌柜……醒八客愿意给出一年一万两的银子,外加每年盈利外一成的年终奖……哦不,一成的收入是您的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