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她提出问题,他一双杏水春眸微微一荡漾,微微偏头,长睫如蝶翼轻舞,便自动将白嫩粉润的脸颊凑过去——之前可是都讲好的哦,一个问题一个啾。
好在他还是稍微懂得一点人性中的矜持,亦或许是看懂了玄婴的脸色变化,怕太闹火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便只好供献出一张鸡蛋剥皮般的女嫩脸蛋儿,而不是水滟灩的嘴唇。
可即使这样——即使玄婴并非很在意这种肉碰肉的事情,但被人以这种无耻交换来谈条件,依旧是叔忍完,婶再忍。
所幸她并非一个拘泥于小节之人,即使心中不大舒服,依旧能够理智地换择目前最佳能够达到目的安案,而非潇洒地放弃。
可她心里不舒服,便也不会让别人太舒服。
微熏阳光映在他那张焕发着柔光珍珠光泽的面庞,细致而柔和,白皙得几乎透明的质感……玄婴的确看不出来这张脸是假的,它假得就跟真的似的。
她最终如他所愿地亲了上去,柔嫩得似果冻般微凉嘴唇,轻轻地,似浮飘落于水面,亦似蜻蜓轻点水面泛起的涟漪,点点印在了他温热的皮肤之上。
触感,气味,脉胳、温度,无一不假,玄婴心中越来越困惑,难道他不是伪的,而是真的是舞乐?
伪“舞乐”呼吸微沉,身躯倏地如秋风刮落的枯叶轻颤,从喉间发出一种“咕”的声音,眼眸濛上了一层薄雾,可不等他回过味儿来,她却在远离一寸时,呲牙偏头便在他嫩肉上狠咬了一口,于齿龈间嚼咬了几下,才松开整齐的贝齿。
她黑珠像钢铁,寒光闪闪,充满恶意地审视着他脸颊上面那道月芽紫红的牙龈印,那绷带下的脸诡异地露出一种满意的神色:“现在可以说了?”
伪“舞乐”由始至终都不曾反抗过,或者说他一直都在纵容着玄婴对他做些什么,他神色覆上一种余味悠长的绯色,朦朦胧胧,像是陷入了某种美梦,用一根豆腐般细嫩的指尖触了触被咬的脸颊,愉悦而亢奋地眯起勾勒狭长的眼眸。
“呵呵~肿了呢,不过……好开心哦,这是玄婴特地给我留的爱的记号呢,不过,别怀疑哦,我就是你的舞乐……至少现在是。那么,我的亲亲婴婴,想让我去你找他们吗?”
说着,他撩开柔顺披肩的乌丝,又顾盼生辉地凑过来脸颊,笑眸如弯月,丝丝缱绻丝丝暧昧丝丝诱人的意味,意思不言而喻——让她继续亲(咬)。
是“她的”舞乐?
玄婴耷拉下眼皮,懒得跟他再争辩这种问题,这么明显易拆穿的谎言,他还能扯得如此理直气壮,她自愧不如。
看玄婴不理他,伪“舞乐”用指尖勾了勾她的手臂,不依不挠地嗯?了一声。
玄婴倏地抬眸,盯着那张可恶凑上来的绝美容颜,眸光黯深莫晦,她冷撇了一下嘴角,捧过他的脸,身高问题歪头踮起脚尖,直接再凑上去狠咬了一口。
这一次确是不见血痕不罢休。
并且,同时选择了几处不同位置啮咬,就当是买一送几的“回报”。
她决定让他这张假脸,无颜见人。
呵呵呵~像是知道玄婴的阴险用心,伪“舞乐”却是一点都不在意,从胸膛中闷颤出一阵磁性低吟的笑声,甚至还很积极地配合就着她的方位,方便她能够顺利“下嘴”。
这人……他根本就是乐此不疲吧。
见他笑得如此欢快冁然而笑,玄婴动作一顿,然后深深拢起眉头,暗斥自己一句,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又被这厮的胡搅蛮缠给挑起了火势,中了计。
同时,她心中警惕,即使心中对他尤存防范却依旧逃脱不了地陷入,这只能说太过专注考察亦是掉入陷阱的原由之一,想必他早就察觉出来,她……算是遇上对手了。
“既然你说你是舞乐,可舞乐一向最听我的话,那么要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违抗!”
玄婴放弃了那种幼稚报复,她重新沉澱满腹躁动的情绪,立如碑,心如镇石安稳,剔除了杂念。
既然他想成为“舞乐”,那就让她看一看,他究竟能不能当好“舞乐”这一职。
伪“舞乐”眼球儿乌黑有光,水波盈盈,一眼便瞧出玄婴那全副武装的神态,就似在心中上了一把锁,怕不似刚才那般好逗弄了。
他心中遗憾,但面上却花枝乱颤地轻笑了几声,他伸出纤长细白的手指轻触了触微翘朱唇,睨斜长睫,调戏地对她眨了眨左眼:“嗯哼~那小婴婴不妨拭目以待吧~”
——
谷底森林中的风景基本上千篇一律,特别是这种原始不经砍伐的森林,无路可寻无路可觅,再加上能够混淆人视野的树人桩阵法,玄婴一时无法分辨出正确的出路。
而伪“舞乐”跟着她屁股后头,转溜百般无聊地走着,他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及膝的柔媚青丝,瞧玄婴不爱搭理他,心中既是激动兴奋好奇,又是疑惑莫名。
他第一次遇到……能够无视他,无视得如此彻底的女子。
他不美吗?他不吸引人吗?他看起来哪里差了吗?
“小婴婴~”
“……”
玄婴一听身后这声“鬼哭狼嚎”,便面无表情地加快了步伐。
“婴婴儿~”
“……”
喊魂也没用,玄婴再加紧步伐。
“婴儿~”一阵夹带着熏衣草香气的风拂过玄婴鼻腔,她手腕一紧,但见紫雾绯花衣衫浮动尚未完全垂落,便已近至她身旁的伪“舞乐”,他爱怜又珍惜地牵起她细白手腕,用一种哼哼嗯嗯的怪异音调询问道:“嗱~小婴儿,这么走果然太慢了,我们还是用跑的吧~”
玄婴一听转过头,略显不悦地盯着他:“你能破阵?”
“撒~谁知道呢?”伪“舞乐”不负责地勾了勾红唇,眼珠像酒醉的玻璃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突地扯着她一同加速奔跑:“走吧,总之丢了谁,我也不舍得丢了小婴你哦~”
被攥着在森林中奔跑,玄婴也不得不跟着他一块儿提速,不出她所料,他的轻功很好,身体也很柔软,她猜测,即使是她全力提速也不一定能超越他的速度,当然他亦一样,所以他们算是旗鼓相当。
他们在奔跑的时候,由舞乐引领,他在前,除了四周疾驰而过的景物,便是他后脑勺那千丝万缕的长发随风而舞飘落至玄婴脸上,凉凉冰冰,而且挠过皮肤眼睑甚痒,还跑进她嘴里,她眨了眨睫毛,抿着嘴唇,耐着性子拨了几次,最后不耐烦地直接拽住一把,准备干脆利落地扯断。
而伪“舞乐”偏过头来,到她这副小猫挠毛线的囧态,笑得更是没心没肺地,但是为了避免自己那一头精心保养的头发被她扯成斑秃,他还是伸手帮她将其拂开。
桦树发一阵哗啦啦的响声,太阳已升到头顶,树叶的绿荫映在地上,千奇百怪,黑漆漆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中钻进来,在地上绘出无数夺目的亮点,他带着她一路顺畅穿行,两道身影就像森间呼闪而过的猎豹,转瞬即逝。
“小小婴,你今年多大了?”他的声音被风刮得支离破碎,但他说得极慢,节奏轻盈,依旧能够凑齐完整的一句。
玄婴就当风太多听不到,保持沉默是金的态度。
“看婴儿的身形……唔,那就算作十三岁?”他知道若非必要的答话,他是橇不开她的嘴,便扭了扭水蛇腰肢,似幽怨,又似诱哄道:“如果小婴婴回答了我的问题,人家也会吝啬,会告诉你一些有趣的事情哦~”
“十六。”一听到他的话,玄婴便直接回答。
不回答他是因为嫌他聒噪,回答他,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
“咦?十六,还真是看不出来呢~”伪“舞乐”的一双贼盈盈眼睛特意瞄过她某个微突的部位,不待玄婴变脸,便又道:“哦,对了,你们同行的那个叫华铘的男人已经没事哦~他是最早想到办法出了树阵的,不过就是运气差了点,刚脱困便被摇光的人抓起来了。”
玄婴接着追问:“那其它人呢?”
“为什么小婴儿要跟在东皇国那个臭名昭著的嫉妒身边呢,你对他……难道有某种不能说的目的?”伪“舞乐”不答反问。
玄婴知道这是规矩,一个问题一个回答,便琢磨着一个答案道:“我是喜欢他,才会一直跟着他。”
“哈?小婴啊,你别骗人家哦~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的哦,你的眼睛充满了算计与目的,那不是陷入爱情的无知少女该有的精明与犀利~”伪“舞乐”的声音低低哑哑,声音异常轻柔带着丝丝颤音的魅惑,但同时却有一种奇异能够透视人心的锐利。
玄婴一怔。
她……竟这么容易就被拆穿了吗?她无法反驳,耷拉下眼皮,似睡了般沉默了许久。
“阿哈?小婴生气了吗?这真是让舞乐感到很难过呢~”伪“舞乐”带着她一路朝上而行,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破过密林,来到一片空旷深壑绝壁之上。
那是一截断峭壁,寒风凛凛,衣袂飘飘,树影婆娑凌碎,他突然停滞了脚步,转过身来,那冰凉的熏香布料拂过她脸颊,带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啊勒,终点到了呢~嫉妒跟舞乐他们两个人是在一起哦,也顺利出阵了,现在就让我好好地送你一程……”
突地,他猝不及防将怔神的玄婴伸掌一推,她脚尖离地,便似无依的风筝,送离了崖边,下面悬空。
看着手无意识摆动一下,衣袂翻飞如折翼天使般静谧与他对视的玄婴,微瞠着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神,一双如猫总是闪烁着机警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
她脸朝碧山白云,层峦叠翠,身形窈窕而纤细,长发披于背心,用一根素黑色的丝带轻轻挽住,一袭同色黑衣,稿素而暗哑,经四周山壁间的鲜花一映却有一种粲然生光的错觉,只觉她身后似有烟霞轻拢,凭风飞降,绝非尘世中人。
伪“舞乐”怔怔地看着她,一瞬不眨,心中深刻地印入了这一幕,突地像是一根缠绕着他心脏的线,倏地扯紧,在他心中那根线揪紧的时候,他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衣衫浮动而起,如一匹匹彩锦,发丝扬后,他竟重新将她扯了回来,然后,环揽在怀中,在她微仰的脑袋上十分响亮地“吧唧”啾了一口。
“真讨厌呢,要亲自将你送回他们的身边~不要死哦……因为,活下来的人,才会有特殊奖励的哦~”
玄婴耳畔响起他飚着怪异声线音调的细丝线声音,她听着耳边的风呼呼吹过,四肢无力地展开,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一道白光骤然间闪过,伴随着她身子再度被推离崖边,她再度无力的往下坠。
又是那种能短暂迷惑人的药……
山是墨一般黑,陡立着,倾向幽深的峡谷,仿佛就要扑跌下来。
而太阳,从山顶上,顺着深深的,直立的谷壑,把它那浓烈而详和的光辉,一直泻到谷中。就像一道道光箭般。
而伪“舞乐”则站在背光处,他此时的表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朝着她欢快地挥舞着手臂告别,那修长而柔软的好身材,雪藕般的柔软玉臂,优美浑圆的修长玉腿,细削光滑的小腿,配上细腻柔滑、娇嫩玉润的冰肌玉骨……
果然他不是舞乐……她终于明白了些什么。
玄婴感觉四肢的力量渐渐恢复了,便于空中如鹞阖一翻身,宽大的黑袖袍猎猎飞舞,身子突地一拔高,便立在一片石雕之上。
这是一座荒芜而规模宏伟的城池,四周飘荡着一层薄青色灰雾,仿佛钢盔上巨大的羽饰,在阳光下闪耀着一层朦胧光线,葱郁的灌木,到处都是一种腐朽的阵旧泛黄味道。
这是一座被人们遗忘的古城池,时间摧残出它的沧桑,但它仍雄立一方,如同一位怒目金刚,灌木与青苔皆代表着时间逝去的痕迹,它或许已经很老了,可古墙仍旧坚实能够阻拦着敌人让城市固若金汤。
城周有观敌台上百座,四周均有登城马道,有无数的垛口,甚至城外还有一条干涸深陷的护城河。
玄婴站在高处,风吹发扬,远处某处燃着豆大火光,青色的烟,像夜间的雾一样,流动着,像纱一样缭绕四周,她像一根黑色的柱子笔挺,任风拂动,举目遥望着整座宏伟而古老的城池。
无疑,站在高处的她的视野是从未有过的广阔,亦是显眼而引人注目的,在她看到了在古城建筑中的嫉妒他们时,他们亦看到了她。
然而,华铘的确如伪“舞乐”所言,并不在里面了,难道真的被腾蛇摇光的人抓走了?
他们认出他的身份,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呢?
“玄婴!”
舞乐是第一个看到她的,他腿脚不便,想必弄丢了轮椅,此刻正被十三骑中最高大的十二骑背着,他挥舞着手,朝她所在的地方扬声大喊。
嫉妒微眯的碧瞳倏地睁大,其它人十三骑都一震,顺势看了过去。
玄婴想靠近他们,却突地眼睛一窒,一滞,震愕地看到他们身后如黑水潮浪一般袭涌上的危险画面。
但见天空的颜色不断变化,先是浅灰色,渐变到深灰色,最后,竟终于变成乌沉沉、黑压压的了。
不对,不是天空的颜色变了,而是从他们身后掠过了一片黑云,那铁块似的乌云,给大地像给一口大锅当头盖上了似的,亦像铁笼一样朝着他们罩下!
那根本不是什么黑云,而是……鸦群,乌鸦群!
“小心!”
玄婴曲膝一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疾冲而去,众人回头之际,她却先一把从十三骑身上夺过舞乐抱起来,再蹬身巧避于一块峭壁间的岩石之上,再俯视地去看城中的嫉妒他们,他们的反应很快,迅速躲于那些损坏的墙避之后,群鸦风暴压轧袭过,他们根本没有受多少伤。
“舞乐,你就暂时待在这里,等我处理好事情就会回来接你的。”玄婴对舞乐道。
舞乐脸色微微泛白,他抿了抿红唇,一把抓紧她的手:“别走,子婴,这座城里面布满了各种相辅相承,连环不暇的阵法,每一样都很厉害的,现在群鸦风暴分明就是腾蛇七宗的人发现了我们,放出来的警告!”
“既然来了,断没有再回头的道理。”玄婴看着舞乐,映不进任何色彩的黑瞳黑黢黢,她反握住他的手,任他在她掌心轻颤,道:“舞乐,你会助我的对吗?”
舞乐一怔,眼神闪烁一瞬,便坚定道:“我……会。”
“那么你现在,一字不瞒地告诉我,你是在帮谁做事?”玄婴继续问道。
舞乐闻言,脸色骤变,玄婴掌心下的颤抖越发明显,并且渐渐泛凉。
“你、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我不说……”玄婴凑近他耳垂处,视线幽幽望着某一处:“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舞乐紧张地申诉道:“子婴,我不会害你的,你只要相信这一点,好不好?”
即使这样都不肯说?玄婴略微诧异了一下,她以为他会很快就妥协的,但他越坚决,她就觉得越奇怪,她时间不多了,既然他不肯说实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她恐怕不能让他再插手了。
“保护好自己……”见虞子婴头亦不回地准备离开,舞乐看着好只被她扯开的手,那失落晦暗的脸色,如一朵在最美好时候绽放的玫瑰,却在失去恋人那一瞬间枯萎凋零。
但最后,她还是顿了一下,回过头对着他道:“我相信你。”
舞乐全身似过电一般震了一下,然后颀然而激动地抬起头来。
她当真相信他?!
即使他隐瞒着一些很重要的事情,即使他欺骗了他们,故意选择了另一条路来误导他们,即使他……令她陷入危险之中……她依旧愿意相信他吗?
——
玄婴跳下去之后,便迅速赶至嫉妒身旁,嫉妒正在撕杀鸦群,那挥舞的血之亡镰刀一刀红光,便是迅速绞杀一片,那鲜艳的血滴落他苍白精美的脸颊,红唇,宝石碧瞳,如此绯丽而妖冶,诡美和谐。
“嫉,鸦群里面有一只鸦王,擒贼先擒王!”她只需要跟他提最关键的一点,她相信,他就能够赢。
嫉妒一听,碧眸焕光,将血之亡镰负背,竟直接不顾一切,便冲进了那黑压压的鸦群当中,他眨眼间便被笼罩住了。
“嫉!”
玄婴怔愣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
十三骑看到这一幕,亦是眦目紧绷高吼一声:“主上!”
他不想命了吗?!玄婴紧了紧拳头,朝着十三骑道:“你们十三个人,立即分散到我指定的地方,槐一——雁塔之下,燕二——左侧一丈左数第三间民房处……”
十三骑一愣,并没有第一时间便动作起来,因为这是第一次除了主上之外的人敢吩咐他们。
“立即、动!你们难道已经作好心理准备第一下抱着你们主上的一具残缺不齐的骸骨哭泣懊悔吗?!”她的声音即沉又低,像隐藏在溺水之下恐怖的黑,一寸一寸的逼近,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他们。
十三骑被玄婴那咒怨般的描述嗓音震摄,槐一垂睫激烈地纠结了一下,便是第一个动作起来的,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
直到十三骑都按照她所说的地点站好位置时,玄婴再道:“现在开始,你们就如这座古城池一样矗立不动摇,尽力地撕杀吧,不需要有任何的留情!”
十三骑发现等他们一站在那个特定的位置,那些群鸦却不知道为何突然骚动起来,接着便轶列有序地转过方位,密密匝匝的分散成了十三股黑带,朝着他们十三人奔冲而来。
而玄婴则掉头看到嫉刚才冲进去的地方,那原如打翻的黑水般聚满黑鸦的浓密因此渐稀,隐约依稀露出了他依旧站立的身体轮廓,玄婴这才稍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