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对他话里的深意一无所觉。
叶瑜:“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听季君说了什么。”
虽然知道顾尧不会在意,叶瑜还是有些惴惴,“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人有点可怕?”
有心理疾病的人,在很多人眼里都是无法理解的,不可理喻的,而且甚至是令人恐惧的疯子。
顾尧眼看着她双手又绞在一起抠起了指甲,心知她的不安与烦躁,便伸手熟练地分开她的双手,不容置喙地握住,安抚:“不可怕。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敢说自己的心理一丁点问题都没有呢?
哪怕不是每时每刻,但总有那么些时候,会脆弱,会失控,会生病。
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你生病,也不是你的错。”
何况,只要是你,什么模样我都爱。
“去治疗吧。”叶瑜忽然说。
“我这几天总失眠。你知道的吧。而且很焦虑,很不安。有时候莫名其妙会很低落。
我不想让你担心了。”
她转过了身,勇敢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想变得更好啊。”
至少好到足以配得上你的深情和宠爱。叶瑜想。
猫儿眼里都是澄亮的微光,勇敢的,坚定的,热情而又充满了一往无前的。让顾尧看得心口发烫,恍然想起来了很多年以前,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感觉。
一见钟情,一眼万年,至此难忘。
“好乖。”他拍拍她的发顶。“我会一直陪着你。”
“说好了。”叶瑜直直望着他。
“永不食言。”
这一晚叶瑜仍旧有些失眠,但却已不再害怕了。
隔天一早顾尧便说预约了季君的时间。
“别看他看着不着调,其实专业很厉害,在业内很有名气的,不过就是太懒,有个一年只接三个单子的毛病,久而久之就低调了下来。”
叶瑜咬着全麦吐司,好奇道,“你们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顾尧正耐心的给言宝的吐司上抹草莓果酱,闻言诧异,“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你这个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容易交朋友的类型啊。除了发小,我觉得很难有人能跟你那么亲近。”
“小鱼这是在说我很难相处,没有朋友的意思?”
“呃……”
“也是,我确实没那么受欢迎。什么青梅竹马是没有的,也就只能处个发小,勉强维持一下生活这样子。”
这话怎么这么酸?是在影射她和陆斐然吧?
“噗……你给我闭嘴吧你。”叶瑜撕了一块吐司塞到顾尧嘴里,没好气的说道。
顾尧慢吞吞吃了,抿了抿唇,“真甜。”
全麦吐司……甜个鬼啊!
瑾宝言宝:一大早的还没吃完呢怎么忽然觉得饱了?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吃完早餐,顾尧却说不着急,执意叫上叶瑜一起送两宝上学。
两宝兴奋得不得了,就连内敛的瑾宝都不免有些忘形。
到了幼儿园对面马路,顾尧停下车,叶瑜不太方便大喇喇的露面,坐车里看着父子三人过马路。
早晨明亮的阳光下,身高腿长的爸爸一边一个牵着两个儿子,言宝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并不多话但听得耐心,时不时侧过头看一眼孩子表示回应。
一大两小的身影融入阳光里,仿佛一副永恒的画卷。
这一刻,不知怎的,叶瑜的眼眶有些湿润。
心里酸酸的,像是受尽了委屈。又软软的,像是内心深处好像很早就在渴望着这一幕,渴望过千百遍一般了。
像是走了许多许多的路,翻过太多太多的山,精疲力尽,最后好在得偿所愿。
又像是……梦里一般不真实。
“怎么又哭了啊。”
叹息般的轻声细语响起。
“对不起,下次一定回来得再快点。”
顾尧轻吻她的额头,极尽安抚。
季君说过,PTSD伴随着许许多多的表现,恐惧,心理阴影,焦虑暴躁,逃避不安等等等等……
其中最可怕的,却是抑郁。
抑郁症的初期表现,和叶瑜这段时间的状态相差无几。
顾尧担心得要死,心疼得要死。却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是这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