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方知梦迟。
陈旭在迷顿的睡眠中,听见了门口传来的敲门声,他一把扯开被子,挨到床边下地,直起身就快步往门边走去。
嘴里表明着他醒着的话,陈旭迅速拉开了门把手,咔哒的金属门把回弹声后,就是褚喻章早已收拾妥当,腿长人俊的清逸模样。
陈旭掩盖着陌起的心头鼓噪,手在凹凸不平得脸上摸了两把,顾不得回味痛,就笑呵呵和人打招呼,“喻章同学,你起了呢。”
褚喻章轻轻淡淡的眸光在他身上落了落,眼睫很快呈现出微垂的状态。回答陈旭的问题,“嗯,我来叫你吃早餐。”
“早餐,还吃早餐呢。”陈旭打着哈哈,“那真是麻烦你了,我多不好意思。”
陈旭的手拧在了他的后腰上,他感觉他刚抿过的伤处开始发烫了,他不设分寸地掐着自己的肉,以图不显行劣。
褚喻章挺拔的上身侧了侧,给他让出了一条容身出去的路,“先去洗漱吧。”
陈旭谢过人,从那条空间蹭步出去,呼吸尽管有所收敛,还是闻到了褚喻章身上与众不同的味道,竹叶挂雪般的清朗,风采独特。
等到脚步凌乱到了洗手间,陈旭心神恍惚对上镜子,立马当头一棒,给他惊醒了。
镜子当当正正地呈现出一张,淤青带紫,肿胀狼狈的脸。
陈旭扯着唇角,引发出嘶声。
得了,心无杂念了。
打开水池上的水龙头,水流哗啦啦流下,陈旭接了满掌的水,水流浇在脸上,洗去了浊气昏聩,反反复复来了几次,神清气爽。
脸上挂着水珠抬头看,还是一张不堪入目的脸。怪不得那会儿觉得脸木,情有可原。
陈旭最后漱了漱口,水珠泡过嘴角撕裂的小口,还陷进眼角的划伤的小口里,绵延起一阵刺痛,他揩掉那里的水珠,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在浴室内把手脸的水珠给拍干,又稍微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拧开把手,出了浴室。
一出门,就看见亮亮堂堂的客厅内,坐在乳白色餐桌前,背后是长靠背椅,透着股不可亲昵的冷淡和矜贵的褚喻章。
陈旭不知怎的就迟疑了步子,放缓了速度走了过去,他看见那两边雕着漂亮花纹的餐桌上,放着几道小菜,还有两碗粥,他的位置就在褚喻章的正对面。
陈旭走了过去,褚喻章让他坐下吃饭,他谢过人,就埋头苦吃,不经意偷觑间,就和褚喻章对视,陈旭面上又烧红起来,忙不迭闪躲视线,捏着勺子,低着头,不敢动。
等到终于把这难捱的饭点给过去,陈旭坐上了褚喻章自行车的后座,地平线扬得高高的,天高云白,褚喻章的发丝随着风而懒散得摆动,陈旭的手指扣在坐凳下,闻到了风的气息。
这一段相对而言的旅程,一段从外到内的路程很快结束了。
陈旭和褚喻章分别在走廊口,褚喻章长身玉立的身影消失在教室的门框和白墙里。
他走回了自己的教室,看似冷淡,实则真性情啊。
陈旭坐在还没有正式开始的课堂的座位上,他找出了数学课本以及练习本,水性笔随意在纸张上留下几道黑线,漫无目的的目光在教室内横扫了一圈,眼皮还有点发胀地沉重。
微生濮这货没来。
行,陈旭翻开了练习册,他还能安宁一会儿。
一天按部就班下来,没有无事生非的人来横生事端,陈旭平安无事一直到了晚自习下课,教室内的人影流动,陈旭把早就准备好的酸奶和面包拿起来,以做微薄的早饭回报,这种东西价格不够亲民,但学校内卖得好,他还费了功夫时间才抢到买下。
也不知道褚喻章走没有,如果已经走了他,他就当做晚饭一会儿给自己吃了,也不算浪费。
陈旭到了一班的后门口,里头也不剩几个人,还能看到灯光下坐着的人。
陈旭迈步就要过去,忽然见褚喻章,手里拿着部手机,从前门走了出去,似是有什么电话。
他脚步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他把东西放到人桌上,等一会儿人还没回来,他人就先走,后面再找时间说。
陈旭就打算把东西放到人桌子那,他走到褚喻章桌子前,却见到褚喻章的桌子上,一页干净的草稿纸上,满满当当地写着几个数字,0128,0128……
隐隐透出一股心惊的意味。
陈旭把东西放到桌上,不禁念叨起来,“0128,这是哪道高深莫测难题的答案吗?”
猜测是这么瞎猜的,脑子里却突然涌入奇怪的声响,风驰电掣,电闪雷鸣的,登时惊快了心跳,那声音跟电流似的,滋滋嗡鸣,但很快就没了动静。
在阒静无声的空间内,一度让他以为,那不过是寻常的耳鸣罢了。
谁料到下一秒,就有个酷似机械的声线发出,“呦呦呦,系统闪亮登场。”
“不对。”脑海中的那个声音肃了肃,“人类,是你召唤了我吗?”
什么玩意?陈旭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拍了拍两边的脑仁,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隐疾,听力出现了问题。
“渺小的人类啊,”那声音还在装模作样,“告诉我你的愿望,我将会为你实现一切。”
“0128?”陈旭疑惑出声,对方直接应了。
“宿主,”蓦然出现的东西忽然叫道,“一别经年,甚是想念。”诉讼衷肠。
唉,这玩意一出现,就感觉是个神经病。
“本系统哪里像神经病,”这不明生物证明辩驳起来,“我可是高阶文明。”
“算了,这么说以你现在的年纪和阅历,当然明白不了,这么地,把你还给你。”
脑袋突兀剧痛,在不知道怎么钻进自己脑子里的物什话落,他疼的脚下一晃,本能地抓住了眼前的桌子,视线都跟着晃动。
偏生这时候,肩膀遭一拍,转头凝神一看,竟然是微生濮,微生濮手里拿着块白帕子捂在他的口鼻上。
“算我来得是时候。”微生濮阴恻恻的笑容晃黑了世界。
陈旭带着一肚子的郁气醒来,系统随之就喊他,十分亲热的语气,“宿主你醒了。”
陈旭那是有许多话未宣之于口,一时之间又想保持理智跟人商讨下现在的情况,又想劈头盖脸把这不靠谱的系统骂一顿,那完全就是见死不救,盖落入狂之手。
他忍了忍翻腾不休的怒火,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满满堂堂的,金碧辉煌,这是个极为豪华的酒店包房,到处布置得光鲜亮丽,时尚新潮。
陈旭除了这种发现外,还有新奇发现,他挣了挣胳膊腿,那就是他被拉直了四肢给绑在了一张欧式风的大床上,身上还就一条四角裤。
这个小变态。
陈旭忍住怒火,还是问起系统这世界的剧情,搞清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系统,这个世界的剧情是什么?”
“一对宿主和系统,在十几年的分别后,并没有情不能自己,泪眼相望,反倒是问起冷冰冰的剧情走向,”系统戏瘾大发,“宿主,剧情只是一串数据而已,事业心再重,也不能忘了旧日情谊啊。”
就在系统还在闲拉话题的时候,包房内的一处门咔哒被打开,冒着湿气的微生濮裹着浴袍走了出来,露出一截病态白的脖颈,还有也描着青紫的脸。
陈旭正好和那双清濯妖气的眼睛对上。
微生濮迈着步子走了过来,系统还在铺垫式说话,才谈到剧情的零星半点,铺垫式讲话,“好吧,这世界的剧情就是,宿主作为一个没爹没妈,只有奶奶的孩子,在高中的时候结识了身为主角的褚喻章,褚喻章年纪小但十分聪明,他……”
陈旭脖子都被走过来的微生濮掐住了,系统还浑然不觉地讲着剧情,陈旭脑门抽抽,“系统——赶紧给我说明现在什么情况,这剧情需要过吗?”
“这,我看看啊,”系统煞有其事地遵从着步骤,“好像没有唉,需要宿主自凭本事,渡过难关啦。”
陈旭紧着神经偏过头,脖子和微生濮的手扯开了丁点的空隙,微生濮沾在他脖子上的水渍如同黏附物般让人难受,偏生微生濮还扒住他短茬脑袋的头皮,掰压着让他正过脸去,“看着我。”
陈旭视线就对上了微生濮那张脸,犹带水痕,惊心动魄。
“你是不是发蠢?”陈旭字清意明。
口上不闲着,心里继续催促系统把微生濮的剧情给讲出来。
脖子上微生濮的五指紧了紧,陈旭的颈边细密密发烫,想必就是他不白的脖子上已经挤压出了红印。
微生濮这时还垂首,呼吸清浅地落在陈旭的耳廓上,他低了低眼皮,微生濮在他耳边反问,“我蠢?”
手也从他的脖子上滑了下去,“那你就聪明些,搞清楚状况。”
微生濮平滑的甲面泛着光泽,韧劲修长的五指拧了拧陈旭侧腰一处淤青的地方,刺得陈旭脑袋发蒙,“你先把我放开,我就好好给你论论情况。”
陈旭的语气过于认真笃定,微生濮稠密眼睫下的黢黑眼珠括住他的脸,他一时竟没有说话,等着陈旭的下文。
陈旭能有什么下文,不过是根据从系统那里得到了答案,微生濮的身世来开个缺口罢了。
“有些事情,你需要一些开导。”陈旭试着装样宽慰。
他所依据的不过是微生濮的身世而已。
微生濮豪门出身,家里的独苗,虽说要什么有什么,人生可谓是顺风顺水。
但是他不痛快的地方也囊括了他十几年的人生。
那就是无时无刻不在被拿着和同样家世的褚喻章比较。
为了进行这种比较,他爹他娘都对他极为严厉,母子父子相处,多为严厉的训斥。
微生濮的母亲是家族较小出身,曾受过不少冷眼,以至于就过度得尖利高傲起来,常常对微生濮有着极为严苛的要求。
而其父,对于有甚于压微生家一头的褚家多有忌惮不满,往往也会迁怒于微生濮,恨他处处都比褚喻章差上一点,处处都比褚喻章矮上一点,无论是头脑还是为人处世,甚至是学习,都越不过褚喻章。
在这样不健康的环境下,微生濮成长起来了,成为了一个面容绮丽,心思歹毒的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陈旭不介意拿这做个切入口,反正这又不是正式的剧情。
听了陈旭别有深意地话,微生濮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旭。
他们挨得近,微生濮湿漉发尖聚出的水珠就打在了陈旭的眼下,微生濮又是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咬在了陈旭的脖子上。
脉搏的跳动仿佛被他含进了嘴里,微生濮的的眼下铺下阴翳,咀嚼出了陈旭皮下的热血。
血顺着舌尖入喉,微生濮看着陈旭微颤脖子上,渗出的牙印,像是品出了一点甜味,属于金黄麦穗的。
他舔掉艳艳唇上的湿漉痕迹,“说教我?”他的喉咙滚了滚,“你也配?”
陈旭被咬这一口,像是叫人往心尖上连扎数下,疼得他找不到南北,那眼睛里的咸水都给憋出来,他开开合合五指,给逼得躺不住,腿脚忍不住蹭蹬床面,一时话都说不出来。
这小畜生。
微生濮拍了拍陈旭的脸,“别痛昏头了,看着我。”
他的手摁在了陈旭的眼角,恰巧抵住那块伤处。
陈旭这下挤出眼泪了。
微生濮拾取这颗水珠,点在陈旭眉心,“待会儿哭。”
“微生濮,你不就是想和褚喻章比吗?”陈旭缓过痛劲,扯着嘴角看着褚喻章冷笑。
微生濮也笑了笑,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旭,“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就是个缺心眼。”
陈旭话一落,微生濮身体一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他双手双腿的绳索也松开了。
这就是系统升级的用处,不是必要的剧情可以提供些帮助脱困。
陈旭折回胳膊,两腿,他捏了捏手腕,起身,踢了一脚晕在地上的微生濮,拍了拍对方的脸,给了人几巴掌,把人扔到床上,以牙还牙绑了回去。
绑人的过程中,顺便还听了系统将世界的剧情给梳理下来。
听到一半,陈旭以为他听错了。
“没错的,宿主这个世界,你的剧情就是被包养后,然后被始乱终弃。接着你不胜哀戚,跳江自杀,结束这一生。”
陈旭手下绑紧了微生濮的脚腕,“行,挺好的。”
“那你说说,谁包的我?”
“当然是咱们主角啦。”
系统这话甫一出口,应声而出的就是套房电子锁的吱声,陈旭就这么以浑身上下就包着条四角裤,双膝跪在床面上的姿势,同门口出现的人对上了眼,那人不是别人,就是褚喻章。
除此之外,让场景更为的荒谬的是,旁边被他捆绑晕过去人的一声轻笑,“喻章,真巧啊。”
被坑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