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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明月照北 > 第65章 乾坤山河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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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前的幸存者?”朝灵渊若有所思地用扇柄敲着手心,“看来这确实是开启青霄之谜的钥匙。”

奇特的寒意很快就消散在空气中,梨花簌簌而落,满园堆香雪,春风自醉。

照羽问道:“对于青霄,你有多少了解?”

“我所知不多。当年仙道十宗中,青霄剑派与玄一仙宗向来同气连枝,共同进退,此事天下皆知。但有一件事很巧合,在修真界目前留下的记载里,这两个宗门关于十年尾声浩劫的记载只有乾坤山河图相关。”

“乾坤山河图?”

“若是你还有照北极的记忆,会对这件法宝印象深刻。”朝灵渊道,“当年仙界示警之后,中州玄一仙宗道纪峰、中州无咎门、中州千佛阁、东州关莺花镜泊、东州白石山、南州灵族、西州幽藏谷、西州临渊妖鬼道,这八方势力,再加上散修中最出名的几位身负观测天机之能的修士,以命为卜所算出的修真界一线生机——乾坤山河图。”

“天机不可信。”照羽目光微微一动。

“如今的你我自然知道天机不可信。但是修真时代的修行者最信天命。”朝灵渊闭上眼,回忆起当年残碑论剑峰上,照北极所提起的隐秘往事。

“他们信了,所以集合整个修真界的力量来完成这件只在典籍中出现,却从未真正现世的先天仙器。”

照羽沉默地按着羁羽,听朝灵渊讲起这段往事。

一如当年,烛南溟按剑端坐,听那些随着时间而淹没的故事。

“玄一仙宗护境仙器,乾坤谱。关莺花镜泊传承根基,山河剑。三千道修,三千剑修,三千法修的毕生修为。三十六位随行的大乘、渡劫、散仙。”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乾坤山河图炼成的之时,就是大浩劫彻底来临之刻。”

“整个修真界的中流砥柱,以及大半顶尖强者,皆在这场惊天骗局中陨落。”

“无咎门掌门以命祭仙器,通过无咎天机图再算天机,只得到一个‘死’字。”

“而身为仙道魁首,孤注一掷坚持要炼制乾坤山河图的玄一仙宗,也在同时面临灭顶之灾。天劫越界而来,将玄一仙宗所在小世界毁灭。或许也算是幸事,起码他们不要背负葬送修真界的骂名。除此之外,一切修士聚居地皆受天劫,无一幸免。彼时天下大乱,自然也就没有人注意到素来高居长空,不与外人往来的青霄剑派是在何时消失。”

“乾坤山河图之后,大厦倾覆,修真界再无人能力挽狂澜。”

“十年尾声,修真途灭,七年荒芜,反而死局逢生。这大道之下生机一线,来得不易。”

朝灵渊的声音很平淡,很冷静,唯独他握紧扇柄的手透露出他的情绪。

骤闻此等惊天隐秘,照羽却无太多情绪波动。他缺失的记忆缓缓填上一角,更多的细节也在此时浮现。包括乾坤山河图炼制之地,包括仙界示警,包括一只骨手,一柄断剑,一句谶言。

他消化着这些记忆,又开口问道:“此事是从何处得知?玄一仙宗小世界覆灭之事应当无法流传下来。”

“乾坤山河图之事是仙盟创始者留下的记载,至于玄一仙宗之事,是照北极为了混元境界,曾去过一次玄一仙宗遗址。希夷先祖的笔记里提到玄一仙宗的山门乃是一处洞天福地所化仙器,名曰洞天石扉。而照北极去到洞天石扉,才知这处洞天福地内藏乾坤,可借大道之意演化玄牝小世界。”朝灵渊道。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照羽念出一段道经。

“玄牝小世界,修真时代留给后人的一把打开修真覆灭之谜的钥匙。”朝灵渊道,“经历万灵寂灭的玄一仙宗,能够在天道注视下留存至照北极前往的最大底牌,就是玄牝小世界。即便这处小世界破碎不堪,但借‘玄牝不死’的大道之理,到底是留存下来,等到了照北极。”

“玄一仙宗有底牌,青霄剑派理应会有。”照羽道。

朝灵渊点点头:“修真时代的辉煌,只看当时的仙、灵、妖、魔、佛等上界对人间的态度便可知一二。还有那三十六位渡劫、大乘、散仙,当真是……”

“令人神往。”

“你若是生在那个时代,恐怕早就杀去仙界证你的剑了。”朝灵渊笑道,“所以玄一仙宗能留下提示给后人,横云剑楼能有洞虚活过十年尾声七年荒芜,最终创立仙盟留下道统。那么与之齐名,甚至在纯粹实力上更加强大的青霄剑派,确实不该消失得无声无息。”

“仙盟留存的记载中有提到青霄十二剑位并不一定是青霄剑派最强的十二个人,但是始终是青霄最不可或缺的存在。殷九吟所找到的这柄白虹剑,恐怕就是经历那场浩劫后的幸存者。这张图纸所示就是白虹剑的来处?”

“是”

“说起来,照北极当年就想要找青霄的下落?”

“应是如此。”

“可知为何没有成行?”朝灵渊问道。

照羽沉吟片刻,道:“许是一人之力未逮。”

“你的记忆,倒也是天道设置的难题了。当年果真该让照北极以魂魄道神通将他在玄牝小世界所得全部交出。”

“照北极为何拒绝?”照羽问道。

朝灵渊道:“或许是因为最后一战将至,需要以最完整的状态面对。或许是照北极还不能够完全信任烛南溟。或许是他们两人皆未想过有活下来的机会,所以干脆也就没有深究那么隐秘。谁知道呢?”

“无论如何,现在只有你我了。”

“你放下了?”照羽道。

“何必要提扫兴的事情呢?”朝灵渊笑笑,“倘若青霄剑派没有覆灭,这两千年来却没有出现,大概就是被困在了什么地方。传闻琨瑶境是某位剑道大能的剑域所形成,想想困困不得出的桃源村,再想想被天道封锁只能在玄牝小世界中等死的玄一仙宗,大概是差不多的情况。”

“嗯。何时前往一探?”照羽直接问道。

“何必急呢?殷九吟虽然是主和派,但毕竟与人族隔离太久。此事还是等我与凌沧州、绮夜合他们确认之后再考虑吧。毕竟你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去这等剑道圣地。”朝灵渊意有所指。

照羽看了眼羁羽剑,微微蹙眉,流露出不舍的情态。

虽然是不舍,但他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羁羽递出。

朝灵渊唤出一道云水之气封住这把流光溢彩的残剑,而后将剑挂在了自己的腰上:“若非你现在体内不存分毫真元,魂力也消耗过半,单凭日前与七杀剑主的交手,我就该恭喜你推开七境大门了。”

照羽又恢复到平日里与朝灵渊相处时的状态。

他垂下眼帘,没有对朝灵渊的话做出任何反驳。

其实在结束剑争的时候他就该将羁羽剑送回桃源村,但彼时他的心思不在羁羽剑上,等回过神来羁羽已经在手。

如何让久不碰剑的剑修放下手中剑?

何况这是他的本命剑。

朝灵渊的目光落在照羽微微颤动的睫毛,微妙地从这个方才还在逼问威胁他的人身上觉察出一种委屈的情绪。

他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手腕,滚烫的热度似乎还有留存。

他轻咳一声:“以防万一,你要不要先和我一起去一趟南州,探一探鬼族?”

鬼族的小动作一直不少。小小一个天澜城,有一个鬼王的身外化身在便也罢了,还有个鬼王本体来搅混水,还是太越界。自然,鬼族最需要注意的还不是这些。

照羽和他的存在已经被天道知晓,既然如此,西州的那人想必也已经醒了。有那人在,天衣生缘崖、鬼族、魔族方面的阵线就能串连,他也不需要太操心。

如此一来,鬼族便只有私事要处理。

至于南州,除了鬼族以外,南海、鹤云仙楼都要不少事情需要他们两个人亲自走一趟。海月骨到底还是南海的最趁手。

对于朝灵渊的话,照羽没问为什么,直接应下。而后他将已经被洞玄真火净化后的冥灵木交给了朝灵渊。

“我的灵铸法不适合,你自己祭炼。”

朝灵渊眨了眨眼:“我只是多睡了半日,你就有那么多收获?”

“交易所得,你先炼化。”

“不急。难得小远不在,要不要陪我逛逛天澜城?”朝灵渊笑道,“四方剑会因你而提前,集真易宝市、万通商会等商界最出名的几个势力所共同举办的拍卖会不得不推迟到今晚开启。他们可是因为你我亏损严重,不去捧捧场吗?”

拍卖会原本是在四方剑会之前举行——为了能在最后时刻增进实力以期获得好名次,这些平日里除了修行和剑器以外基本没有花销故而资产颇丰的高阶剑修们,自然舍得在拍卖会出出血。

现在四方剑会已经尘埃落定,很多修士都已经匆匆离开。此时再开拍卖会,这幕后的主办方算是亏大了。

“好。”照羽点点头,“我也想买铸材。”

朝灵渊奇怪道:“是要给小远重铸弱水剑?”

“你还没有剑。”照羽道。

“我?”朝灵渊愣了愣,“我不需要剑。”

“只是准备材料,我尚未确定该铸什么剑。”照羽说得直白,“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朝灵渊想起来之前在贩花街上的事情:“三紫青竹是你的选择之一吗?”

“备选,品阶不够,不足以承载你的剑意。”

“看来我只能期待你为我铸造的剑了。”朝灵渊笑道。

待照羽将东西都收好之后,朝灵渊道:“时间还早,可愿陪我去买几本书?”

“书?”

“不是什么正经书,但卖书人同我有些交情,我需要他为我送出去一些消息。”

“嗯。”

在重新热闹起来的天澜城中,有两个年轻剑修身披斗笠鬼祟而行。

是因为师父凌沧州与师叔绮夜合都闭关,而要拜访的前辈也闭门谢客,所以打算先来解决私事的越清辉,以及看他举止诡异不放心跟来的谢浮名。

越清辉为了愿织城的事情曾欠下一份人情。作为交换,他这次来天澜城还肩负着一件重要任务。

天澜城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因为多是商贾,所以定居者少,游商格外多。而游商会为这座无墙的城池带来很多新鲜热闹的东西,又为整个修真界带去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说修真百艺中画道修士与文道修士甚是喜爱的书画坊。

天澜城有一处同仁文画坊,专卖市面上难以寻觅,甚至是被封禁的冷僻书画。

越清辉的任务便是替人买书。

相忘峰的主人在赠出那道剑意与灵力的时候,还送了一枚逸品储物戒。越清辉的目标是填满其中十分之一的空间。但逸品储物戒空间何其大?他也不能滥竽充数,看见谢浮名跟上来的时候他便暗暗打定主意让师兄也分担自己的压力。

修真界的书坊几乎都被枕书阁所垄断,加上同仁文画坊的特殊性,所以在天澜城的总店位置外人皆不知。越清辉自然也不好意思去问作为守城者的绮夜合——何况师叔他老人家在剑会结束后就去闭关了。

所以他以那位极好花草的师弟亲手培育的几盆灵植为代价,才在不暴露琨瑶弟子身份的情况下换来文画坊的位置——竟是在内城一处酒巷里。

同仁文画坊里近年来所售卖的多是些关于各路仙家前辈的风流野史,满溢情爱之词,自然不能摆在明面上。

灵寂时代的修士别的不提,论起胆子向来可包天,自身有实力,也就不怕被编排的人打上门来。左右打不过还可以躲,可以跑。修真界地广人稀,无处不可去。

若非是修真界此前皆修欺天之道,若非同阶存在难以描摹临写那些高阶修士,这文画坊便是真正的无人不可写,无人不可画,百无禁忌也难以形容其中人的喜好。

但饶是如此,凡是在修真界有点名声的人,也基本上都会出现在文画坊中的作品里。越是神秘貌美的修士,越在此间受追捧。比如说前任鹊桥仙榜上第一人,修为不高,却以风华绝代留名修真史,最后神秘失踪的顾倾城。

虽然这个秘密在琨瑶的一些人眼里并不算是秘密。

越清辉倒不是此道中人。他素来一心剑道,自入道始,修炼的目标便是无情道最强一人,当年剑压五洲四海的忘尘剑楚歌,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不过他是个好师兄,常常为还没到下山历练年纪的师弟师妹们在别处的分店带过一些书画,所以对于这文画坊也不算陌生。

反倒是常年待在横连的谢浮名初来此地,就被挂在墙上毫不遮掩的直白图画文字闹红了脸。所幸兜帽严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无措。

他自越清辉处已经得知此地的荒诞神秘,也知道此地的一切都算不得真,只当是戏曲文章一笑了之便可。但真实接触,仍旧是觉得天道鸿蒙,万物生灭,果真新奇。

比如说拐角处那只展开了半卷的丹青画里所绘,攥着道袍一角的手,分明……分明属于他的恩师凌沧州。而那道袍上的纹路,则代表着琨瑶几位顶尖人物的身份,比如凌沧州,比如绮夜合,再比如燕北川。

谢浮名不是很想探究这幅画的具体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