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战马,曹参在登箭楼的石阶处下马,却被魏选挡住。
“将军不可?”
“为何?”
“箭楼处太过危险,将军岂能有失。”
魏选坚决阻止曹参上箭楼,甚至用眼神向毛泽求助。
二位忠心的战将阻挡曹参,曹本不该上箭楼,可他还是登上箭楼,因为并没有危险。
一身染红的齐受及时出现在三人面前。
望着城外远处一片片红色向黑色聚拢,曹参眼眸如星月,“可知何处援兵?”
魏选和毛泽皆摇头,脸上虽有疑色,但喜大于疑。
曹参再次做出一个令二人吃惊的举动,“立刻组织出击!”
魏选和毛泽知道此刻出击,使三秦军腹背受敌,前后夹击可灭之,吃惊的是曹参又要亲自上场。
三军主将曹参应坐镇景陵,但他们二人并没有多说话,因为战机稍纵即逝。
毛泽道,“末将请为先锋,立刻出击,魏选护好将军。”
对于二将之心意,曹参理解,没有拒绝,拒人之意可以,毕竟需要各自的独立之意,但屡次拒人好意就不太妙……
“曹参出击?”
大帐内的章平脸上露出少有的喜色,是真的很高兴,自刘邦攻入关中,他自己或许不知,他的面容上少有喜色。
可这抹喜色很快被愁容和疑惑取代,疑惑的是曹参为何会出击,章平没有再问下去,因为已经有人替他作答。
“报……有汉军从背后突袭,伤亡惨重。”
长长的报号直接让章平从微喜到深深的沉重。
何来援军?这句话章平并未问出,因为问亦无意,汉军已经从背后突袭,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章平立刻下令,“命始成拼死阻止援军。”
话音未落,传令骑士尚未离开大帐,又一道飞马来报,“汉军突破始将军之围,向杀来。”
震惊,起初章平认为乃翟军围困不利,让汉军突围从背后袭击,可命令尚未下达,章平便预感到不妙。
怎能突围,汉军怎能从始成的围困中冲出,故而章平很快否定此汉援军非始成围困之军。
章平的猜测不错,很快这道汉军突围的传报让章平头脑发昏。
两军交战胜负就在一念之间,作战计划之内胜负难料,然计划之外,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那么必败无疑。
在章平断定汉之援军非始成围困之军,就一定战败。
既已战败,何须再战?
章平冲出帐外,恰巧看到姚卬一身狼狈的向他纵马而来。
未待章平开口,姚卬喘气道,“汉将,灌字将旗,从背后突袭,战不利。”
灌字将旗,章平快速在脑海里搜索,可惜一无所获,与他章平交手的一直都是曹、周、樊、范字将旗,从未有过一个灌字。
未知,又是未知!
曹参已经很可怕,难对付,他在好畤败于曹参、周勃、樊哙三人合攻下,但至少三人联合方能破之,章平对自己的统兵能力从不怀疑。
于好畤大战时,章平受挫后便已开始遣人打探三人,知己知彼嘛,他要了解自己的对手。
费尽心思,总算对三人有所了解,又来一灌将军,章平忽然对从未对阵的刘邦有些恐惧。
刘邦用兵或许不可怕,但他用将实在令人畏惧,甚至有些捉摸不透,让三名战将各地来回征战,身边却一直藏着一柄利剑,始终不亮剑,直到要攻略塞地时,忽然派出此将。
恐惧,发自心底的寒意。
章平当然不了解来援的灌婴,灌字将旗当然指的是灌婴,灌婴的到来不仅带来一支精锐车骑,还带来一支载歌载舞的神兵。
当嘹亮的战歌响起时,三秦军中不少人脸上露出惊惧之色,他们作为三秦士卒曾和汉军交过手,对这支奇特的汉军实在畏惧。
没有人不怕死,即便他已经身经百战,这支汉军根本不知死为何物,仿佛战场赴死乃一神圣的使命。
那听不懂的战歌之声,带有一定的威慑力,威慑心神。
作为曾征战过山东各路诸侯的三秦之军,大多人并不惧死,因为战可获得荣耀,可战场上的生死搏斗心神之稳很重要。
心神坚硬如铁,便可勇往直前,心神稍稍不稳,稍稍走神,那么小命就会丢在战场上。
这支军自然是范目所率的巴人汉兵,他们的歌舞并非有多特殊,而是这歌舞可影响敌军心神。
心神若乱,必死无疑。
此时此刻听到此战歌响起,章平脑海里立刻浮现章邯的一句叮嘱,“章氏可败,雍军可败,然命不可丢,有命便能翻盘,胜负未可知。”
章平跳上战马,对姚卬道,“随吾杀出重围。”
灌字旗帜飘扬,曹字旗帜招展,曹参见灌婴来援,心情舒畅,灌婴见曹参出击战意高昂。
曹参没有骑马,他站在战车上,一手按长剑,一手持令旗,参乘拿着持一杆长矛外还拎着曹参的飘影枪。
令旗摆动,曹参亲自操练的汉武卒甲盾在前,长戈从盾的缝隙内穿出,由人和兵器组成的盾墙开始慢慢向三秦军靠拢,远远看去就是一睹可以移动的城墙,只是这城墙不甚太高,但却让三秦军的心直往下沉。
曹参不惜拉大战线,他要断三秦之念,不出则已,出击必定,此次曹参心中很明了他一战而定三秦。
首次的三秦之战是他曹参指挥的,但那次并没将其覆灭之,而且塞、翟、雍三国的兵马并未完全出动,仍有主力在本国。
可这次不同,已经是三秦最后的反击力量,胜可存,败唯有苦守,而且是否能守得住还难说。
这股力量如同挡住洪流的最后一道阀门,一旦冲破可想而知。
曹参那柔和的目光忽然如一把刀,一把可以斩裂三秦苍穹的弯刀,令旗摆动弓箭手齐刷刷拉满强弓。
那弯弓的声音像是疾风吹枝丫,咯吱吱,仿佛要拧断人的脖子。
接着便是嗡的一声,上千支箭矢从天而降,所携带的尖锐之声和那嘹亮的战歌遥相呼应。
箭雨过后,骑士从那甲盾间飞掠而出,各个拿着的皆为长矛或长戈。
杀过一阵后,那盾墙接着缓缓向前。灌婴之军和曹参之军如同两座大山在缓缓靠近,中间的河流慢慢被压缩成溪流,狭长的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