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宫卫来报,郭蕴已在宫外。”
司礼监新任监事赵常侍,步入殿内,朝着正在批奏呈秉的高诚见礼报道。
高诚落下笔,看向赵常侍,言道:“怎么回事?郭蕴径直来了宫城?”
“回陛下,应是如此。”
赵常侍说完,高诚微微起了眉头,随后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键。
也是,自己到现在都没有透露出如何安排郭蕴。郭蕴无论是去大将军府还是中枢府报备,都不合适。
“让他觐见吧!”
“诺!”
赵常侍应声离去。
高诚收拾了下桌案上的奏折,摆到一角,冲着殿内宫婢挥手示意。
立有茶点贡上,稍稍补充下能量后,高诚便示意殿内宫婢悉数退下。
独做思忖。
郭蕴名气不是很大,他祖父郭遵、父亲郭全,包括儿子郭淮的名气,都要比他大。
郭遵为八儁之一,郭全乃是汉大司农,他儿子郭淮更是在史书中留下浓厚一笔。甚至,太原郭氏能传承至唐朝,他儿子功不可没。
但,这一切都不代表郭蕴没能力!
敢与王允合谋杀丁原,逆汉廷据雁门,承赵官而不听于宣,这份胆魄就足以比下无数人。
对于郭蕴,自己也是迟迟下不了决定。
用于政,可苦于无处安妥。充为一郡太守,难免失其心。重用为一州布政,其声望不足,难服众望。
用于军,一军军将未尝不可。但,自己也担心这家伙心怀异志。毕竟,从他历任所行,显然不是个好降服的主。
安排在身边的话,也唯有侍中台了。
暂做计较后,高诚将思绪转移到新成立的司礼监上面。
成立司礼监,是不想而不得不为之举。
内官掌权,在历朝历代都不是件很好的事,可说到底内官却是皇帝最能信任的一个集团。
司礼监,监天下礼制。
职权含糊其辞,细较之下,权利大可通天。广比之下,似乎又可有可无。
所以,如何细化司礼监的职权,最近一直在苦恼着自己。
内官干政,有时候也是皇帝的无奈之举,是皇帝最后的保障。也是皇帝,对抗外朝最有利的武器。
自己思来想去,也难以在维持司礼监权利和限制司礼监权利之间,作出平衡。
现在,只能暂时先用着,日后再慢慢说了。
也是没办法,谁让现在调查司已经有些腐朽之像。不是盖顺能力的问题,是调查司自身愈加臃肿导致的问题。所以,总得给调查司一些压力。
其次,即便是盖顺只怕也难以保证调查司成员与各地士族有没有莫大关系。在土地改革方面,调查司的奏报,不能全信。
司礼监则不同,他们与外朝的联系都不多,与地方士族的联系就更少了。
所以,短时间内足够信任。
只要保证土地改革完成,一切都不是那般重要了。
“陛下,郭蕴已至殿下。”
推门声再度想起,赵常侍躬身见拜。
“传他觐见。”
“诺。”
很快,出身太原郭氏,立足雁门的郭蕴,便出现在了高诚的面前。
初次谋面,凝视着缓步入内的郭蕴,身材不算高大,微躬身躯,双手作拢,颔首垂面,不得见其颜面。
“降臣蕴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郭蕴俯身大拜,高喝拜词。
高诚略作抬手,言道:“孟修不必多礼,起身言话。”
“谢陛下!”
郭蕴不慌不忙,谢礼后,才慢慢挺直胸膛。而后微微抬目,看了一眼大周皇帝尊容,随即再次颔首。
趁着这夹隙,郭蕴观摩到了高诚此际容貌。时年三十三岁的大周皇帝,面目威凛。方才那瞥目间,其目光似乎直入自己肺腑。
郭蕴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一种帝王威严导致的错觉。陛下自登基称王,执掌黎民已有十年。十载养威,便已使人难直其目。
待若大周一统天下,那时只怕连陛下身形,都难直望。
这是一种常年累月形成的威势,杀伤力等同于零,但给人的心理压力却是极大。
同一时间,高诚自然也看到了郭蕴的容貌,那恍惚瞬间,看的不是很清楚,但起码有了大概轮廓。
方字脸,络腮胡,眉目有神,面态忠厚。
嗯~不了解这人经历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被这一副面容骗过去。不过,还别说,选官面容一项要求上,最佳的莫过于此般。
因为,容易养望。
“林宗族裔,八儁长孙,司农嫡子,果非常人之姿啊!”
一开口,高诚也不吝啬赞语。
郭蕴闻言,当忙作礼:“陛下厚赞了,蕴才华不济,有失祖辈冀望,不敢承之。”
“哈哈,孟修过谦了。落座,朕诏孟修来长安,可是想要与孟修好生论谈。”
高诚摆摆手,转而使郭蕴落座。
郭蕴方落座,殿门便打开,几名宫婢端着茶点,步至高诚、郭蕴案前,小心翼翼的放置妥当,这才离去。
“来,尝尝宫内的茶点,应该比外面的好吃不少。”
高诚和气一语,率先捏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而后,饮茶顺之。
这时代,即便作出糕点,也是那种入口满是面渣。不饮茶顺化,一不小心就给噎着了。
好在,味道还不错,总比天天吃甜咸面团强。
郭蕴也尝了小半口,似乎也感觉有些过于粉干了,呡口茶水后,遂言道:“宫内御厨,果然非虚。此茶点入口即化,味道甚美。臣,多谢陛下赏赐。”
“朕都说了不必多礼,孟修何必见外。朕与令尊当年也是同朝为臣,共扶国事啊!”
高诚没由来的感慨一句,让闻者不禁咋舌。
这……好吧,也勉强能算上同朝为臣吧。
毕竟,陛下称王时,阿翁正是大司农,话说的不错。
“对了,孟修,令尊现今身体如何?多年不见,朕心中多有思虑啊!”
“回陛下,臣父眼下无职无权,身心舒畅,颇为健朗。每日在家,教习子弟,闲时游于山野,洽意恬情。”
“嚯,如此轻松,让朕好生羡慕啊!”
听到郭蕴这般说话,高诚嘴角抽了下,故作欣羡而言。脑海中却是思考着,他郭蕴什么意思?
难道是为父求官?
郭全的话,也未必不可以。毕竟在大汉朝廷当了几年的大司农,才能还是有的。
但,他父亲要是想做大周的官,他郭蕴就要放弃许……
噢,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