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确定了修前朝史、重订礼乐、集修典籍三件大事后,又针对于文宣部门进行一番商讨。
最终,以原兰台令史及其所属掾属、吏员,更为撰史司,属中枢府。司编撰国史、前朝史,典制传记。以撰史学士为主官,佐以撰史朗、掾属。
此外,撰史司专司外朝,起居令依旧专司内朝。
重订礼乐与集修典籍,则是交由中枢府统辖各府部全权负责,内朝诸署司全力配合中枢府。
至于文宣署,则交给了筹建中的礼部负责。
一场大朝会,整整开了一天,无论是高诚,还是文武百官,都是心力憔悴。
但,在百官散场后,高诚依旧坚持着留下了严颜、阎象、蔡邕三公及诸府部主官。
一行人没有继续在宣德殿议事,而是来到了金华殿内。
此时此刻的金华殿,早已有宦臣准备妥当。
完整的华夏九州沙盘,放置在大殿中央。其间山河纵横,城隘密布,更有诸多军旗,以示天下兵马。
沙盘两侧放了十几张桌案,备有酒肉、面食、茶水,以供众人休憩。
高诚径直来到沙盘下方,一应公卿重臣也围绕着沙盘束身伫立,凝视着泾渭分明的各国疆界,及各方势力来回交错的军旗。
“中午时,调查司传回消息,齐军北上了!”
高诚轻轻皱起眉头,口气淡然,又略显三分凝重。
负责调查司的郭嘉在侧,详细讲解道:“根据齐国内探的消息,半个月来,齐国调运了大量粮草运往黄河一线。具体的兵力调动则暂时无法探查清楚,但虎豹骑这支齐军唯一的精锐骑兵,也出现在昌邑附近。”
“寿春那边的齐军呢,还堵在淮河一线?”
大将军严颜听完郭嘉所言,反而问向寿春方向的战事。
“吾军与吴景军呈对峙之局后,齐军便已退到淮河以北,他们毕竟只是作个样子,没必要冒着被东吴水师抄了后路的风险。”
郭嘉简单回答了一句。
严颜则再问道:“具体的齐军调动,多久时间可以探查清楚?”
“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郭嘉语气骤然沉重,而后解释道:“这几年,齐国校事在与调查司的对抗中发展很快。而且,学的有模有样,一边监察百官、清查他国密探,一边梳理三军、严明军纪。很难再像以前那般,轻而易举的查到齐军动向了。”
“很正常!齐王有枭雄之姿,齐国校事也是最先与调查司展开对抗的情报机构。这些年下来,怎么会没点进步!”
高诚倒是丝毫不介意,插口言道。
旁边的贾诩微叹一声,也说道:“不仅是齐国校事,赵国眼下虽已气衰,但刺奸司依旧活跃在大河沿线。此外,刘备在幽州也搞了个司闻曹,已经开始向中原渗透了。”
闻言,高诚翻了大白眼。
说起来,唐朝以前的中国朝代情报机构,还真不怎么样。
甚至说难听点,那就是主内不主外。
无论是传闻中的黑冰台,还是大名鼎鼎的绣衣使,都属于监察百官、布控天下的内部监察机构。对外,大多数还是依靠军中探子、斥候,以及鸿胪寺的细作及使者。
嘿嘿,没想到吧。
鸿胪寺就是这样深藏不露!
因为它是大汉朝唯一对外的官署机构,基本上和外部势力搭边的事,鸿胪寺都有权管辖。而且,他们还得对外部势力有详细的了解。不然的话,哪天皇帝开心了问起邻国的事,鸿胪寺卿半天嘣不出个一二三,岂不是得拿全家老小给皇帝助助兴了。
所以,别看鸿胪寺明面上就管着外交,内里全是实料。
此外就是咱大中国讲究个深藏不露,有些看着不起眼的政府机构,说不准就内藏乾坤呢。
但现在,味道已经变了。
中国情报机构,从监察内部转变为内外皆察,还是由大唐不良人起的头。真正开始发展壮大,则是宋朝的皇城司。处于巅峰时期的莫过于明朝锦衣卫、清朝粘杆处。
嗯~这里面还有个大料。
明清时期的三织造署,就是专门生产、制作官吏服饰的官方纺织厂。表面上看,就是一个纺织厂,实际上却是明清皇帝监察江南地区的耳目。
啧啧,这就是大中国的传统。
“司闻曹,哎,调查司的任务越来越重啊!”
高诚幽幽长叹,没办法的事,这又不是啥高端技术。自己这边有,人家转头就能模仿。再加上通讯手段以及侦察技术的限制,想要拔掉所有的敌国细作,难度不小。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己方信息的保密,可军事调动又哪有那么容易保密。
尤其是几万大军的调动,谁也不敢保证路过的某个乡里中没有密探。
“赵国呢,有什么反应?”
阎象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这国朝刚打算好生休养生息一般,各项政策也都正在进行中。一旦赵、齐开战,大周必然会受到影响,甚至很大的几率要出兵,保证齐国不能轻松灭掉赵国。
郭嘉摇了摇头,言道:“赵国这两年势力激降,刺奸司由于许攸的背叛也损失惨重,虽说缓了口劲,但齐国校事对刺奸司的打击力度也非常大,现在赵国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此外,就算是得到了齐国军事调动的消息,只怕赵国也有心无力啊!”
“要不要出兵帮一帮?现在齐国出兵,就是打着就粮于河北的目的。再加上黎阳在齐军手中,齐军短时间内不会缺粮。反倒是赵国,坚守城池则失粮,列阵于野则正中齐军下怀。”
贾诩试探性的询问一句。
高诚沉默着不说话,自己也没有下定决心。
出兵,肯定会打断国朝政改及更田事宜,得不偿失。
不出兵,齐国便会一鼓作气,拿下邺城,与刘备瓜分冀州。
“不行,现在出兵,政改怎么办?更田怎么办?”
阎象当即出口言道。
贾诩微微把眼眸一闭,没争这个理。
自己也只是尝问一句而已,出不出兵对于国朝而言都无所谓。大周只是想拿赵国多消耗一下齐国的元气,而不是要保赵国。以国朝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作壁上观!
随后,阎象看向高诚,劝言道:“陛下,此际正值国朝变革之时,万不可出兵。而且,更田所需粮秣甚多,今岁税粮只怕都要投入其中,抽不出多余的粮秣,以供三军军需!”
高诚暗叹一声,曹老板还真是奸猾!
肯定是得到了国朝政改的消息,才决定趁机彻底灭掉袁绍。
“这样吧,派人给赵王通个信。另外,告诉赵王,吾大周可以卖给赵国一批粮食!再让赵衢动一动,反正呆在上党也没啥事,活动活动,给齐军增加点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