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一日。
负责汝南、颍川方向灾民的公孙衍以及公孙模,刚刚抵达灾民聚集点。
两地灾民相继暴乱。
颍川暴乱。
公孙模及时向和洽求援,和洽派了魏杰的第二军前去支援,于五日平定了颍川灾民的暴乱。
但损失不小。
公孙模所部死伤近万,就连后续魏杰的第二军也有足足三千余人的伤亡。
这就很离谱!
颍川的灾民的确很多,足足有三十余万口,可其中青壮顶上天不会超过五万,还天天吃不饱饭。
不排除饥饿让他们爆发了无所伦比的勇气,但勇气有时候并不好使。
公孙模所部不是精锐部队,突然遭遇数十万人暴乱,损失严重倒还能理解下。毕竟,公孙模的本事,并不怎么样。
可魏杰就是老同志了啊,南征北战这么多年,第二军又是国朝尤属的精锐,披甲率名列前茅。
结果在后续的平叛过程中,损失近三千人。
这可是三千骁锐,不是公孙模帐下的大罗卜。
不等高诚了解详细情况,汝南那边曝了大瓜。
公孙衍直接被乱民干调了,其部几乎损失殆尽,连带着施粥赈灾的政府官吏,悉数被乱民杀了。
乱民抢劫一通后,拿下了后勤中转基地陈县,断绝了和洽所部的粮道。
和洽得到消息后,急忙派韩遂部镇守扶沟,保护大军仅有的粮草。同时,调魏杰紧急增援扶沟。
事后和洽感觉很不对劲,在加强陈留外围各部的戒备后,便分别呈书洛阳以及御营。
高诚接到和洽呈书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十日了。
颍川战报早先两日送了过来,大局已经稳定,在杀了一番后,残存的二十余万灾民,都被严加看管的起来。
原本打算一波打包寄走的计划,也变成分批邮寄。
一次两万,只要进入南阳地区,南阳有足够的民兵协助公孙模震慑灾民。
而汝南的局势,却是让人感到发凉。
绝对是曹操那老阴货!
当即唤来姜叙,在交代了一些事项后,高诚急忙率领在御营的骁骑校以及三河精骑,赶往外黄。
十三日,高诚抵达考县,距离西面陈留还有二百六十余里,距离南面睢阳一百三十余里。
近五千精骑,稍作休息时。
高诚收到了两份信报。
一份来自截击臧霸所部的庞德,斩级六千余级,降俘四千余人。
另外一份则是来自于和洽。
洛阳的援军已经抵达颍川,同时陈县的乱军,并没有向扶沟进发,反而停驻陈县已有数日之久,仅是劫掠周边诸县,其已命韩遂率部进攻陈县。
嗯?
看到和洽的信报后,高诚迷茫了。
难道不是曹操?
这些流民只是意外?
可区区流民,能够做到重创魏杰第二军?能够击溃公孙衍所部?
世上哪有这么多意外,绝对不仅仅是巧合。
“取舆图来!”
高诚看着地图,目光盯着陈县,看了看扶沟、陈留,又看了看陈县东面的谯县以及睢阳。
“睢阳!”
“谯县!”
如果曹操在陈县,他不去进攻陈留,解曹仁之围,剩下的选择只有睢阳和谯县。
谯县是他老家,回到老家,凭借他曹氏以及夏侯氏在当地威望,说不定能得到更多的援助。
去睢阳的话,徐荣大军再度围城,虽然久攻不下,但凭借流民军肯定打不下来。
汝南的流民不下二十万,曹操若藏匿其中,那之前猜测的其帐下近万精锐肯定也在其中。
“走,折道睢阳!”
汝南的流民,应该就是他曹孟德留在陈县做样子给自己看的。
他还想故技重施!
......
十五日。
身在大营中帐内的徐荣很生气。
昨天夜里,吴懿的第十军遭到不明敌军的夜袭,全军大溃。
约莫两千余精锐撤回了中军,其余将士不是被杀,就是溃逃他处。甚至,第十军的副将杨柏,都在乱战中遇害。
现在,敌军已经杀到中军外围营垒,战事并不是很有利,因为城内的那数千守军也一并杀了出来。
敌军具体有多少兵马,自己并不清楚,但战斗力很是凶悍,这点从后营不断传回的消息中可以判断。
来犯之敌不出意外,还是陛下忧心忡忡的齐王。
好在营垒还算坚固,只要城北的暂二十七军毋丘兴那里及时救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哼!
自己在这场统一中原战争中的戏份并不高,主角是陛下和姜叙。
自己也只是想给继子再混上一份萌荫。
可这曹操很不知趣,真拿自己当软柿子捏了!
“去将吴懿唤来!”
“诺!”
很快,吴懿就来到中军大帐,看着眼前面色阴沉的徐荣,吴懿心中不由一紧。
上回遭受袭击,部队损失惨重,徐荣可是直接将暂二十六的军将给撸了,并且暂二十六军的剩余兵员,全都丢给了暂二十七军的毋丘兴统辖。
现在,自己统辖的第十军又被偷袭,各部直接就崩溃了。
虽说遭受突袭的方式不同,但第十军上下的表现,简直跟暂编的二十六军没啥太大的区别。
“行了,别耸拉个脸了,让其他人见到,还怎么将功赎罪!”
徐荣看到吴懿的表情,心中更是恼火的不得了。
这些年中原军区各军,除了韩武、周瑜两部,时不时有作战,战斗力保持如一外,其余各军都有些骄纵、懒散的问题。
闻言,吴懿不由心中松了一口气,当即表示道:“大帅放心,懿定率第十军将士,一雪前耻。”
“第十军昨夜的表现,本帅不多说,但陛下早晚都会知道。值此大战,无所建树也就罢了,若是因败而致罪,吴家的未来汝心中清楚。”
徐荣瞥着吴懿,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想好了,就去前营,睢阳城内出来的守军就交给第十军解决了。解决不了,汝就不用回来见吾了。”
吴懿冷静的看着徐荣,心中也很快就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这一仗败了,徐荣没啥大不了的,以前那么多功劳在那搁着呢。他唯一的继子,凭借他以前的功劳以及人际关系,再不济也能混出头。
但吴家不一样,国朝平吴时,自己举众归附有功,这才捞到一个军将当当。
现在若能建功赎罪,陛下即便有所不满,也不至于把自己撸下去。可若不能建功赎罪,那还不如战死沙场为国殉难呢,多少也能给家里子侄挣个出路。
“末将明白!”
“去吧,解决了前营的敌军,迅速回来,这边也需要汝。”
“末将去了。”
.......
吴懿率部去往前营后,徐荣便出了大帐,来到望楼上。
望楼近四丈之高,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前后左右四营的大体状况。
来犯的齐军究竟有多少,到现在几个参议那边也没给出个答案。后营那边情况还好,敌军的进攻主力就在此处,但柳丰那边始终没有派人求援,还能守得住。
左右二营也遭受了部分敌军的进攻,显然只是牵制之用。
前营原本是作为进攻睢阳城的前进据点,与中军相隔了二里,比较其他营垒远了不少。
战斗也不是太过焦灼,睢阳城内的守军并不是很多,区区数千人还要留下部分兵力防守,能抽出来攻打前营的兵力绝对不多。
吴懿那边只要迅速解决掉前营的齐军,那么整个局面都会好上许多。
可是,城北的毋丘兴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派兵增援也就罢了,连个信骑都不派一个。
无论是否在交战,战局是否顺利,毋丘兴都应该要派人来向中军汇报情况。
现在一点音讯都没有,让人很是揪心。
“大帅,各营新的情况汇报上来了。”
“说说看!”
“左右二营那边,除去部分披甲敌军作战凶悍外,其余数千人战斗力并不怎么样,甚至兵仗都非常杂乱。另外,有大部分敌军穿着类似是国朝甲衣。”
“咱们的甲衣?”
徐荣眉头微皱,有些不明所以。
参议道:“几日前,汝南灾民暴乱,公孙衍军将战死,其部全军覆没。其后,乱民攻占了陈县。根据公文所报,陈县囤积了约莫六千副皮甲及八万件冬衣,可能守军没来得及焚毁。”
“也就是说,来犯的齐军中,有不少人是汝南乱民。”
“不止如此,进攻前营的敌军,与那些乱民也有不同。方才职下亲去阵前观敌,其一当是汝南乱民,其二皆身穿制式甲杖,当是正兵,但其甲衣又与齐兵有所差异。其三,是敌军大纛处的部队,距离太远观察不清,但职下觉得应是大帅所言齐王帐下精兵。”
闻言,徐荣紧促着眉头。
徐徐道:“目前国朝知道的齐国精锐有两支,虎豹骑和武卫营。可有发现骑兵部队?”
“各营主将、参议都没有发现骑兵。”
“看来,毋丘兴将军那里短时间过不来了。”
徐荣很快就想到了暂二十七军那里,如果齐王帐下的虎豹骑正好堵住了毋丘兴,那毋丘兴始终没有传回消息,也就不难理解了。
“前营那边情况如何?”
“除去城内敌军外,后面来了千余人左右的民兵。相信吴军将到后,伺机反攻当大胜。”
说完,参议紧绷的脸庞,也由心的舒松下来。
昨夜第十军各营悉数崩溃,让中军所在的第五军上下也震惊非常。
若非大帅从容安排诸将校坚守营垒,镇压混乱的队伍,说不定中军也跟着一块崩溃了。
现在,中军虽受敌四面之围,但只要有一个方向打开局面,把军心稳定下来,那中军足以坚持到各军来援。
“敌军大概兵力统计出来了吗?”
“左右二营已经粗略计算出来,加起来约莫八千人左右。前营那边不会超过五千,睢阳城内只有不到六千人,守军不会全部出动。至于后营那边,敌军旗帜虚布,睢水南岸似乎也有不少敌军,具体多少人无法估计。”
“唉,再往昌邑派发信骑求援。陛下那边有四万余精骑,不出三日便能援至。”
“诺!”
......
战斗持续到中午,局势发生了变化。
身处大军前沿观战的曹操,在感叹一番周军的顽强后,也终于露出了笑容。
徐荣以为睢阳城内的兵力少,其前营部署的兵力并不算多。
而许褚帐下的虎卫营将士,终是没让自己失望。
近千养精蓄锐良久的猛士,趁着周军久战疲倦的空挡,一举突破了周军前营。
现在,徐荣所在的中军,已经被己军前后包夹了。
两侧的左右二营,于此时也没有那么关键了。
只要迅速解决掉徐荣中军,剩下的周军必然大溃。
解了睢阳之围后,自己还要抓紧时间赶往昌邑,军中的粮草不多了,昌邑那边也继续自己过去坐镇,与高诚进行一场决定中原归属的大战。
相比起曹操的轻松,处于战事中心的徐荣脸色就非常难看了。
吴懿所部与前营的两千多将士,悉数战殁,中军前后遭重,局势转瞬即下。
通过退回来的败军,徐荣也知道前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支养精蓄锐齐军劲旅,在周军击退齐军一波攻势后,再度发起进攻。吴懿所部阻挡不住,为其破营入内,前军随即崩溃,吴懿兵败身死。
嗨!
徐荣紧蹙着眉头,捶了下胸前的护栏,无奈长叹一声。
但紧接着,徐荣便抽出一支预备军,加入到中军北部的防守。
局势恶化至此,自己也唯有坚守待援了。
至于能不能等来援军,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