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将自己是同是女人的事情交了个底,却把自己是洵王妃的身份瞒了下来。
任由连筝再怎么追问,她也是笑而不答。
猜疑多了,连筝也就乱了,各种原因寻来寻去,只能将李安的的身份与欠了老滑头半个包子救命之恩的小丫头重合。
“你不仅没有死,还得了势。如今这般麻烦女扮男装,当真只是为了报恩?”
连筝的手指搅着帕子,直勾勾地望着李安。
李安有点诧异连筝会想到这一层,不愧是女人,直觉这个东西太过于吓人了。
她转而笑了,点头“嗯”了一声。
连筝依旧不信,“若是报恩。你的所作所为,对于乌衣巷有再生之恩,为了老滑头做了太多了,不至于再搭上我姐弟二人。”
“你到底,要图什么?”连筝眼神越发清醒,透着不死不休的狠。
李安起身戴上黑阎罗面具,底下那双盈盈水眸弯了弯,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图我夫君,长命百岁,福寿康宁。”
出了浣花坊后,站在烟柳巷繁盛的街道上,少年郎仰头看着对面的金碧辉煌,雕梁画栋,面具下的唇笑着。
没人知道那个墨发飞扬,春风得意的少年郎看见了什么,只留下不羁的背影在华锦天地逐渐消隐。
清明后,天气也燥了。
李安除了午膳前能在王府待着,剩下的时间几乎都泡在了乌衣巷和浣花坊。
偶尔还能在烟柳巷对街的酒楼上碰见游歌。
毕竟连筝的弟弟还在他手上,连筝也是每日晚上在她去的时候,才能隔着窗户和弟弟见一面。
连筝依附于她,她又欠着游歌人情。
尽管烦他黏人,便也没赶走。
能咋的,将就着吧。
眨眼月底,圣上要去万安山围猎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
京都城也跟着热闹,不少人翘首以盼,想在长街上一睹圣颜。
“没想到这次圣上会把洵王也带上。听说还是王爷请命要跟着的?”
游歌手里拧着抹布的脏水,转身继续擦着柜台。
“管他呢,爱去不去。”
李安将自己的广袖翻到肩上,又用长绳系好,开始帮着一起干活。
她半个月前见老滑头重操旧业,开始摆个小摊子给人代写家书。
瞧着乌衣巷里面不少孩子也到了该识字的年岁,就问老滑头愿不愿意教他们念书。
老滑头本就是教书先生,当然同意。
于是,她就在乌衣巷隔一条街的位置盘下了一个两进两出的宅院。
一共三间屋子,但是院子大,也没种什么碍事的花花草草。
让十一替她跑腿买了不少砖瓦木材,又按照她的要求找人画了图纸。
不过用了十多天的时间,乌衣巷的能干活的加上请的工人,就把整个宅子给翻新成了一家书院。
主厢房留给了老滑头,剩下两间,一间作为孩子们上课用,一间作为库房。
院子里也盖了个大庭院,天热的时候,孩子们在院子里上学,天气冷了就回屋里。
竣工那天,别说老滑头老泪纵横,就连乌衣巷那些觉得一辈子就该死在那里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拦不住他们乌泱泱的一群人给她磕了半天头,她怕折寿担不起,让十一留了些采办书籍的银钱,跑得比兔子还快,被鬼追似的回了王府。
乌衣巷现在大大小小有十三个孩子在庭院里上课,李安逮着“偶遇”到的游歌来做苦力。
游歌说:“王爷常年足不出户,比闺阁小姐还宅家,今年怎么就愿意出去了。何况他五体不勤,能猎着什么?”
李安翻他白眼,“你得亏是个男人,若是个女子,这么夹枪带棒阴阳怪气非议旁人家的家主,怕是要把你浸猪笼。”
游歌异域风情的眼勾着,“偷家主家的红杏,才会被浸猪笼。”
“啧,我给你嘴撕烂。”李安瞪了男人一眼,真受不了这个怜倌了。
游歌安静了,李安也埋头苦干。
别说游歌好奇,她也奇怪,为什么宋竟尧会一反常态,去什么劳什子万安山围猎,以前也没见他去过一回。
而且他那个身板,除了每日天不亮起床在院子里练会太极,也没瞧着他拉弓射箭过,别到时候没猎着东西,反而被人给猎了。
而且他俩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话了,上辈子再怎么相敬如宾,也没到这种程度。
那天就不该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的,早知道他会这么生气,多那一嘴做甚。
心里烦得很,手上干活的速度倒是快了,收拾好东西,直到孩子们下学,闹着也要去看看圣驾,她戴上面具,也凑了过去。
游歌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尤其他本人又招摇的很,搞得李安都被人来来回回打量。
二人站在街口,看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过来,李安嘟囔:“不都是看圣驾吗,老盯着你做什么。离我远点,招蜂引蝶的妖孽。”
游歌展开手臂,不着痕迹地挡去了挤来的人群:“小郎君生的明明比人家还赏心悦目,却总遮遮掩掩,好无趣。把这个丑东西丢了吧。”
李安见男人抬手要摘她脸上的面具,忙不迭地捂住了脸,“你别动手动脚的,离我远点。小心把你爪子剁了。”
“小郎君好狠的心。”
“滚滚滚。老子累了,回去了。”李安厌恶人挤人,朝着反方向的人群钻了出去。
队伍中,黑色鬃马上,一位风华绝代,龙眉凤目的男人,目光短暂地从人群中划过。
手心缰绳紧握,指节泛白。
前面的两具马匹有默契的放缓了步子,“阿尧今年怎得想起来跟着一起去围猎了?”
宋竟尧转眸看向二人,问话的是大皇子宋承义。一如既往的高傲,眉眼凌厉,一双红唇总是笑着,却笑得人心慌。
“好奇。”宋竟尧淡淡道。
“那怎么不把安儿一起带上?”
宋承义又问,眼神却看向了身侧并驾齐驱的宋辰光。
宋竟尧依旧冷冷的说:“禁足。”
宋承义勾着唇,“杀了个小畜生,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跟父皇说两句好听的也就过去了。安儿从小就喜欢热闹,她肯定很想一起来。你怎么不带着,难道怕她看见不该看的?”
宋竟尧惜字如金:“嗯。”
宋辰光闻言,紧咬下牙。
宋承义见宋竟尧刀枪不入,于是将话头转向了另一个,“最近听说二弟有个新欢藏着,我觉得不可能。二弟最为长情,这么快就变心了?”
宋辰光余光看了眼宋竟尧,见男人不动如山,背脊挺直,目视前方,才睨了眼一直在搞事情的宋承义。
“皇兄也说了是听说,当不得真的。”他笑着。
宋承义也笑着看他:“是金屋藏娇当不得真,还是长情之心,当不得真?”
二人话里藏话,气场也越发剑拔弩张,眼看一触即发,一直没有说话的宋竟尧开了口。
清润如玉的声音不缓不急:“她说看见二位兄长就烦。便不来了。”
宋竟尧不等那二人发难,策马踏踏,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