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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的三连问,把宋承义给问懵了。

他一早在渭昌宫给皇后例行请安,听见有通报,李安和他的那个表妹会过来。

他便寻了个借口留下来了,目的也简单。

就是找李安不痛快。

上一次在酒楼里跟自己作对,他可都记着呢。

这个丫头,打小就爱与他作对。

明明是寄养在渭昌宫,偏偏跟长留宫的那个走得亲近。

只要一见到他,就炸毛,小时候还会动手打起来。

没想到现在嫁为人妇了,依旧无法无天,不把他放在眼里。

害他每每在父皇面前丢了面子,抬不起头。

要不是碍着她的背后的镇国侯势力,他绝对要掐死她。

“李安,你是不是有病?”宋承义反应过来的时候,桀骜一笑,抬着下巴,睨着李安。

李安也学着他的架势,抬着下巴,双眼微眯,“大殿下听过一句俗语吗?”

“什么俗语?”宋承义问她。

“嘻嘻嘻。好那什么不挡道!”

李安璀璨的眸子闪了闪,一把牵住了身边缩着脖子,低着头的尚轻颜,不等宋承义发作,直接越过他,大步朝着寝宫内走去。

“好那什么不……李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骂他是狗!

宋承义捏紧了拳,追了上去。

李安和尚轻颜被嬷嬷引了进去。

二人双双行礼,这才抬头看清了皇后娘娘。

原本雍容闲雅,举止娴雅的一国之母,憔悴得很,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虚虚的撑着额头,倚在榻上的案几上。

皇后掀了掀眼皮,“你怎么来了?”

李安知道皇后因为宁嫔的事情被牵连禁足,眼下看着应该没有这么禁足这么简单。

想必圣上私下还对她做什么,否则不会放任自己这般随意。

无论何时,都要做到仪静体闲,体貌素雅,可是她奉行了一生的底线。

“念着娘娘,便来了。”

李安回话的时候,宋承义已经进来了。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旁,玩味地看着李安。

“母后病了半月了,你才过来,这念的也不深啊?”

李安很想翻个白眼,这个疯狗非要拆她的台是吧。

好在她一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大殿下这就冤枉人了。我现在怀了身子,加上那日在宫中受了惊吓,养了这么些天,才算好些。这不,大夫说能出门了,立刻来探望皇后娘娘了。”

宋承义简直想笑。

那日在酒楼,她跟着他的那个废物三弟,夫唱妇随,一唱一和地骂他,也没见着哪里不适。

他也懒得拆穿,挑了挑眉,倒要看看她突然进宫,是要做什么。

皇后娘娘看上去真的很疲惫,揉了揉额头,“你身子还好吗?”

李安点头,“好许多了,谢皇后娘娘记挂。”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说:“那日,你都见着了?”

那日事发突然,后宫又是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事,饶是她也没反应过来。

圣上来的也急,完全没有给她做准备的机会。

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丫头通知了自己的父亲。

有崔氏一族出面求情,加上言语中的敲打威胁,圣上才算放过她。

也是这一番,她在圣上面前,失去了信任。

她劳心劳力半辈子,却抵不过一道荒唐的“天道诅咒”。

明明是陷害,却被搪塞过去,不再细查。

一旁的尚轻颜反应过来,说的是宁嫔的事,心口一惊。

那天她虽然没有看见,但是听闻宁嫔死相极惨。

李安款款上前,“看见了,不仅看见了,还碰着了。”

“碰着了?”皇后抬眼看她。

宋承义闻之抬头。

李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头对尚轻颜说:“尚小姐,你不是说要来看看御医吗?”

皇后娘娘心领神会,对嬷嬷吩咐道:“颜儿身子弱,你带她去偏殿,喊位御医过来给她再瞧瞧。”

“是。”嬷嬷做了个请的手势。

尚轻颜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李安,得到对方安心的眼神后,才跟着嬷嬷离开。

现下只剩下皇后娘娘和宋承义与她,李安不是很喜欢宋承义,也想把他支开。

但是瞧着皇后娘娘没有这个意思,便作罢。

李安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出事之前,我便被人在衣裳上,熏了大量的存欢香。”

存欢香,也是就鬼浅草制成,对怀有身孕的女子,伤害极大。

皇后娘娘收紧了眸子,不敢置信,“你不是后宫之人,按理不应该……”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沉默下去,只是紧盯着李安,似乎要将她看透。

“存欢香,便是宁嫔和惠妃宫里熏的那种害人的香吗?”宋承义问道。

李安不急不缓道:“我之前落了一身衣裳在长留宫,贵妃娘娘命人送回去的时候,我便闻见上面散发的浓郁的香味。”

原本她只当是然贵妃宫里用的香,没在意。

“但是那日去了惠妃华采宫,我若隐若现闻见了这个味道。便有些好奇。”

“再后来,芷兰宫出事,听御医口中提及了熏香,我便找了伺候宁嫔的太监,让他闻了我身上的味道,结果是一模一样。”

“有人要害你腹中的孩子!”

不等皇后娘娘开口,宋承义倒是拧着眉,先出了声。

李安有些意外,竟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担忧。

李安为了博取皇后的信任,开始添油加醋:“我身上的存欢很重,药量是惠妃和宁嫔宫里的数倍之多。我那晚回去后,便开始隐隐作痛,还好提前知道了此香害人,大夫诊治及时,否则……”

她没说下去,只是眉眼含泪,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衣裳是长留宫送回去的,你没让那边查吗?”宋承义怒不可遏道。

李安摇头,“然贵妃也不知情,宫里人太多,衣裳不知被谁中途碰过。本就是女子衣物,有香味也是正常,便没人在意。”

这是她信口胡说的。

然贵妃可没有帮她查,只是告诉她二十年前的宫中辛秘,堵住了她的嘴。

皇后娘娘眸色沉沉,心里有想法,却不说。

李安知道她是想到了那一件辛秘的事,碍着禁忌,不能明说。

可是那件秘事,针对的都是后宫里圣上的女人和腹中的孩子。

李安是宫外的人,一个籍籍无名的弃子王爷的妃子,即使生了孩子,也威胁不到任何人。

怎么会有人对李安下手呢?

皇后娘娘有了疑惑,便对李安的话,更加信任几分。

“不瞒皇后娘娘,那日在芷兰宫,我还撞见了一个宫女。”李安察觉到时机差不多了,说道,“那宫女生的极为貌美,完全不输我娘亲的容貌,她行色匆匆,逆着人群消失了。”

极为貌美,不输李安的娘亲。

这是然贵妃当时描述的那位去世的西域宠妃。

李安移花接木,将这个描述,加之到了那个宫女的身上。

皇后娘娘入宫二十多年,除去然贵妃家族势力强盛的劲敌,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便是华裳宫的那位妃子。

没有任何靠山,全凭容貌,便宠冠六宫。

皇后娘娘瞪着美眸,眼中血丝隐隐浮现,脸色煞白,看得宋承义心急如焚:“母后,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