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晏坐在餐桌边上,面前放着那份卖相很好的牛排。
大白鹦鹉就站在他面前,一张圆圆的脸上竟能看出几分认真和严肃。
一人一鸟对峙良久。
“……我没有骗你,”傅怀晏企图讲道理,“这牛排,鸟不能吃。”
“骗子!”
“有肉!”
鹦鹉看着他的眼神像是看着一个渣男。
傅怀晏难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他看着鸟,一贯冷淡的脸上出现了烦恼的神色。
能让傅总烦恼的事情不多,除了养父母的事情外,这鸟暂时荣登榜首。
“这次是我不对,”傅怀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跟一个鸟道歉,但他一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管如何,他也确实骗了这鸟,“但我刚刚查了查资料,没有一个明确的论断说鹦鹉能吃牛排。”
“能吃!”
见这鹦鹉油盐不进,傅怀晏眉头越皱越深。
“不能吃。”
“能吃!”
见傅怀晏竟然一直不给她吃,虞真看了看牛排,再看了看傅怀晏,发出了灵魂疑问——
“你想吃独食?”
傅怀晏:……
他捏了捏鼻梁,直接端着牛排回到了厨房,然后当着鹦鹉的面把牛排倒进了垃圾桶。
然后回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鹦鹉冷笑一声:“我们都不吃。”
这场景对鸟的冲击有些大。
他看见这只鹦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随后扑扇着翅膀瞬间便飞到了垃圾桶边缘,伸出脑袋往里面看了看。
待真的看见牛排静静的躺在垃圾桶底时,嘴里竟发出了悲伤的鸣叫——
“我的牛排!”
“没了!”
“叩叩。”傅怀晏曲起食指,在台面上敲了敲,冷酷道,“更正一下,是我的牛排。”
“人坏!”
“人坏!”
“浪费可耻!”
“可耻!”
鹦鹉扇着翅膀冲着傅怀晏大叫。
傅怀晏充耳不闻,已经逐渐习惯并且淡定起来。
“嗯,我坏,我可坏了。”
他甚至这样附和道。
然后他发现这鸟郁闷了。
它先是一脚踢翻了垃圾桶,随后直接飞到了吊灯上,蹲在上面时,那双黑黝黝的豆豆眼还直直的盯着他。
这是在跟他生闷气呢。
傅怀晏摇摇头,觉得这鸟真的聪明到过分,竟然还会发脾气了。
他也不可能跟一只鸟计较,即便觉得这鸟脾气有些大,却还是沉默的收拾了垃圾桶,然后从酒柜里面摸出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平日不爱喝酒,但……牛排已经没了。
傅怀晏余光看了一眼大白鹦鹉。
发现它正蹲在吊灯上,那双眼睛已经安静的闭上,不知怎么的竟松了口气。
他直接端着酒杯上了楼。
但不知道,等他一离开,鸟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虞真兴致勃勃的看着放在桌面上的红酒瓶,不由得想起来红酒的味道了。
上一辈子她被养得很好,好酒也喝了不少,傅怀晏的藏酒光是闻闻味道她就知道是极品。
她伸出一颗头看了看,发现没人,立即扑扇着翅膀飞了下去。
**
傅怀晏刚躺在床上,便听见一阵歌声。
他本能感到一丝不太妙,这动静……有那么点熟悉。
本想忽视,但没料到这声音越来越大。
他瞬间想到了什么,匆匆披了一件睡袍,便往楼下走去。
待看到眼前的一幕,他彻底沉默了。
鹦鹉还待在吊灯上,但桌子上的红酒瓶已经空了大半,此时那只瓶子正倾斜着靠在一只白瓷碗上,碗里流出来的酒液已经悉数消失,可见这鸟不但聪明得可以自己倒酒喝,还知道弄个碗不让酒撒桌上,也不知道这需要极高技巧的动作它是怎么做到的。
“爱你孤身走暗巷~~~~”
“爱你不跪的模样~~~~”
“爱你对峙过绝望~~~~”
“不肯哭一场~~~~”
“……”
傅嘉诚说得对,这鹦鹉确实会唱歌。
忽略所有,歌声还有点好听,但傅总现在只剩头疼。
他庆幸自己的别墅范围挺大,不至于半夜被人打电话举报扰民。
傅怀晏沉着脸摸出手机,冲着鹦鹉拍了个小视频。
然后点开微信,找到傅嘉诚的头像,把小视频发了过去——
[这就是你送我的好鸟,傅嘉诚,你真的当我是你哥?]
[明天赶紧过来把鸟带走!]
发完消息,他心中的郁气终于消散了些。
看着站在吊灯上还在唱着《孤勇者》的鸟,沉默的拨通了一个电话。
十秒之后,电话被接通。
对面的人显然有些意外傅怀晏竟然半夜打电话,不可思议的说:“傅怀晏?”
“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现在想要沟通沟通老同学之间的感情,有点太晚了吧?”
“林泽,别说废话。”傅总已经被家里的鸟快搞得神经衰弱了。
“诶?等等,你那里怎么有人唱歌?”林泽耳朵尖,这有一半的原因是鹦鹉的嗓门太大,“还是唱的孤勇者?”
“傅总什么时候这么接地气了?也没听见你结婚生孩子啊?怎么还会幼儿园小朋友经典曲目了?”
刚巧,那只鹦鹉正唱到“致那黑夜中的呜咽与怒吼~~~”
林泽干脆跟着来了个合唱:“谁说站在光里的才算英雄~~~”
傅总当场遭受了双倍的折磨。
他冷然道:“你要不想我把你大学时候追了十几个女人的消息告诉你老婆,你就继续唱。”
“成成成,我不唱了,我不唱了还不行吗?”林泽立马跪地求饶,能屈能伸。
“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难道是叫我听你小情儿唱歌?”
“我弟送我的鹦鹉,喝醉了正在唱歌,”傅怀晏冷着脸迅速说,“怎么才能让它醒酒?”
他话音刚落,对面诡异的沉默了一阵,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鹦鹉还在唱:“你的沉默~~震耳欲聋~~震耳欲聋~~”
傅怀晏突然就理解了这句歌词。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