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正好成了活靶子,一眨眼的功夫,就有无数道剑气砍在她身上。
霍逸枫吓得心脏差点停跳:“方璎,你怎么不躲啊?!”
天野气得用剑柄狠狠砸到多话的霍逸枫后颈上,让他再次痛得昏厥过去。
全身到处骤然泛起的疼痛,让方璎猛然清醒过来,她立即展开反击。
远处的血月,颜色更加红艳。
空气中都是浓郁的血腥气。
方璎浑身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她的灵力和体力,都在极速流失。
可她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和害怕,一心只想杀了天野。
当只剩下最后一个道士时,稳操胜券的天野,微微一慌。
这个方璎简直疯魔了!
伤成这样,战斗力都丝毫未减,就仿佛,她成了一柄无法收鞘的剑,不死不休。
他一剑刺向方璎的心脏。
方璎甩手一张天雷符,依旧剑势不改,捅进对面那个道士的心脏。
那道士顿时气绝,血溅五尺。
方璎的天雷符击毁了天野的剑。
可站在她身后的天野,用另一只手里的拂尘,灌注了五成灵力,一剑洞穿方璎的左肩。
他手腕恶狠狠一搅,方璎疼得眼前一黑,喷出一大口鲜血,步伐踉跄。
天野狂喜不已,正要将更多的灵力,倾注到拂尘上,往右下方,搅进方璎的心脏。
就见方璎身形往后一仰,反手一只飞镖,精准无比的投进他的心脏。
噗嗤一声,正中天野的心脏。
又冷又痛的感觉,让天野感觉不真实。
他怎么可能被方璎刺穿心脏?
他是梵净最得意的首席大弟子。
这些年他为梵净招揽了那么多信众,他立功无数,最有资格继承师父的馆主位置,等湮神复活的那天,论功行赏,他也会是赏赐最多的功臣之一。
可他的心脏,居然被方璎刺穿。
不!他决不能在这种时候死去!
一咬牙,他拼尽全身灵力,一拂尘抽中方璎心口。
瞬间,血肉横飞。
方璎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往后倒去。
可是,在她倒地的瞬间,她再次甩出一张天雷符。
天野带着万分不甘,被炸得灰飞烟灭。
因为失血太多,灵力也耗损得厉害,方璎头部突突的疼,还眩晕无比,意识一阵阵的陷入混沌不清状态。
她立即服下几颗灵丹,又在全身无数道伤口上,倒了一把又一把的药粉,延缓血流速度,把伤口太深的那些伤,草草包扎了一下,正要带着霍逸枫离开。
谷口拐角处,突然飞过来一道黑影,快如电光,一把捞起昏厥的霍逸枫,倏然远遁。
方璎提气去追,晚了一步。
天野虽然死了,可当年伏击他们师兄师姐五人的凶手,还没有全部伏诛。
方璎忍了忍强烈的眩晕,甩出几张瞬移符,以最快速度,朝正北方的雷音泽飞去。
拦路的邪祟哪里挡得住好几张瞬移符同时发功的力量?全部被方璎冲散,化作无数细微的碎片。
原本苍翠的雷音泽,如今被黄色的巨浪覆盖。
整个大峡谷,都翻滚着滔天巨浪。
阴寒无比的气息,从谷底直冲上来。弥漫到整个雷音泽。
无边的黄水上,一眼望不到头开满了黑色的彼岸花。
每一朵花里,都隐约可见,一个狰狞的鬼脸。
方璎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到底是谁,把黄泉水引入大峡谷,将整个雷音泽都淹了?
还把开在黄泉上的彼岸花,也移栽到了这里。
她凌空御风,放眼四望,茫茫无际的雷音泽,方圆五六百里,一片苍黄的汪洋。
汪洋里,飘满了彼岸花。
如果每一朵花里,都寄存着一个阴魂,那么这数之不尽的黑色彼岸花里,该有多少万个阴魂?
这根本不是人力,更非个人力量,所能抗衡的。
她六年前放出的那个小纸人,此刻正在艰难的挣扎着,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
可到处都是黄泉水和彼岸花。
它奄奄一息的飞呀飞,无处落脚。
不管是沾染到黄泉水,还是被彼岸花里边的阴魂缠住,它都难逃厄运。
已经耗尽灵力的小纸人,像断线的风筝,飞的越来越吃力,越来越低。
眼看它身形倾斜到就要栽进黄泉水里,方璎立即扬手祭出另一个小纸人。
小纸人电光火石间,就飞到了那个快不行的纸人下方,托起它摇摇欲坠的身形,打了一个旋,嗖的飞回方璎手里。
方璎安抚的轻轻摸了摸快要耗尽能量的小纸人,重新在它眉心点下一颗血珠。
小纸人瞬间满血复活,激动的眨巴着眼睛:“谢谢主人赐我第二次生机。”
“我也要谢谢你,守在这里整整六年,受尽了邪祟侵扰和无边孤独。”
“能够为主人分忧解难,是我无上的荣耀,我甘之如饴!”
托它过来的那个小纸人问:“主人,你一个人应对这数以万计的阴魂,是以卵击石,不如我们撤吧。”
方璎问重新焕发生机的小纸人:“你觉得呢?”
这个小纸人也叹息道:“螳臂当车,必死无疑。主人,我也不建议你犯傻。”
下一瞬,就见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泉之水上,出现七八道身影。
为首的,正是穿着八卦道袍,留着山羊胡的胖墩墩老道梵净馆主。
跟随在他身后的,则是当年伏击方璎他们的那些杀手。
他们一如当年,蒙着面巾,露出的双眼,赤红嗜血。
不用动手,方璎就能感觉到,深深的熟悉感。
没错,正是伏击他们的那批杀手!
难道,策划当年那场伏击的,是梵净馆主?
就算他真的算无遗策,是当年的幕后策划着,可现在引地府的黄泉水倒灌到雷音泽,还种下一望无际的黑色彼岸花,绝非梵净能够办到啊。
梵净冷笑道:“方璎,你不是多年如一日,寻遍天下,找当年伏击你们的杀手吗?这么想报仇,如今仇人全部到位,你怎么不敢上前了?”
“你不是叱咤帝都,自诩玄门第一人吗?你怎么不敢上岸与我一战?”方璎丝毫不受他的激将影响:“难道,大名鼎鼎的梵净馆主,最大的本事,是永远龟缩在别人身后,只敢动动嘴皮子?”
“方璎,你要是不在乎霍逸枫的死活,只管待在岸上不过来。”
梵净说罢,道袍一甩,指向身后。
只见无边无际的黄泉之上,突然涌出一座小小的岛屿。
只有一座宅子那么大。
岛屿上有一颗歪脖子槐树,霍逸枫被反绑双手,倒吊在槐树枝桠上。
一阵一阵的阴风吹过,霍逸枫摆荡不已。
他双目紧闭,依旧在昏迷中。
身处数万朵黑色彼岸花的包围之中,他身上的阳气,会一点点被侵蚀殆尽,最终失去生机,同化成阴魂。
这个梵净,和天野真是一样的卑鄙无耻。
每次都要以多欺少不说,还总是不忘用人质来挟制对手。
可这一招,对方璎还真是该死的管用。
她不能不管霍逸枫的死活。
一直耗着,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她看了看升上半空的血月,漫天星斗,都被血月的光芒压制,看不到一颗星。
无数缕阴气,在茫茫无际的水面上漂浮,一会儿是人形,一会儿是动物形状,一会儿四不像。
要命的眩晕感,再次来袭。
方璎身形晃了晃,差点从岸边栽下去。
她用力咬了下舌尖。以疼痛抵御尸骨花毒素发作时的晕沉。
血月的颜色,越来越艳盛。
普照下来的光线,都成了红色。
月盘也越来越大,就像小半个苍穹,都被血月占满。
方璎只是多看一眼,就有一种泰山压顶、肝胆俱裂的不适感。
她猛地意识到,今晚,就是七月十五,至阴之夜,她的死劫到了!
若不能度过生死劫,最多到黎明时分,她的生机就会全部断绝,魂消魄散。
她没有退路,也没有时间去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