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席卷天地,天上一角弯月散出莹莹白光,周围绕了棋布星辰。
街道上灯火阑珊,印在空中,仿若白昼般明亮,都淡去了许多明月的光芒。
幕玹锦替沈冰诺系好脸上的面纱,便牵起她的手出了苏府。
今日他们没有带任何旁人,也没有骑马或乘车,只是单单的用一双脚去逛柳州城。
沈冰诺用手慢慢的扯着脸上的面纱,有点儿不大高兴。
幕玹锦知道她不高兴的缘故,不为别的只为她脸上的面纱,她不太喜欢那玩意,只觉得蒙在脸上很不舒服,有些呼吸不畅,但是也不敢反抗,因为幕玹锦说,若是她不带,就不带她出来玩,最后无可奈何的别无选择。
虽然知道原因,但是这么长时间一直对她百依百顺的幕玹锦,却是执意不肯让她拿下来。
因为这个面纱的作用,主要就是为了防止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人多嘴杂,谁知道若是被一些人看了去,传出怎样的难听的话来,好让幕府那些不省事的女人去抨击沈冰诺,免得惹了她伤心。
所以,不仅仅是沈冰诺如此装扮,就连他自己都乔装了一下,远远看去,竟有三分与苏凉相像,那些不熟悉苏凉的人,或者是幕府里的眼线,只会是单单的以为,苏凉带了心仪的姑娘,去逛宴会。
没错,幕玹锦是知道,虽然幕府那边迟迟没来接自己和沈冰诺回去,幕老夫人趁他们两个都不在府中,惩治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人,从而没有心思管他们,不过虽是如此,幕老夫人绝对不会任凭幕玹锦和沈冰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任不管的。
因此就算她安排的人进不了苏府,不过这苏府周围,可是有不少人盯梢的,再则,就算是幕老夫人真的没心思顾及他们,幕府里其他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早早的就派了人来监视苏府里的一举一动。
柳州城的中央大道上,两边摆满了很多的小摊,一排排的,一眼望不到头。
有卖吃得的,卖完的,也有猜花灯打哑迷的。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幕玹锦紧紧的牵着沈冰诺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丢了。
而沈冰诺早就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左顾右盼,满脸的好奇。
再后来渐渐,变成了沈冰诺拉着幕玹锦又左边跑到右边,从前面跑到后面。
幕玹锦也不恼,含笑看着满脸兴奋,正在望着耍杂技的艺人。
那大汉穿着白色的汗襟,头发用红绳盘起,方脸络腮胡子,双眼倒是有神的很。
他一会儿表演胸口碎大石,一会儿上演张口吞剑。
当他含了白酒,喷向木棒上的火焰的时候,整个夜晚被推到了高潮。
沈冰诺看着那染了酒液后,从小火焰变成大火的场景后,兴奋的拍手叫好。
“儿子,儿子,你快看。”沈冰诺拉拉幕玹锦的袖子,道。
幕玹锦仅仅扫了一眼那大汉的表演后,又将目光转向了沈冰诺。
对于这些东西他是不感兴趣的,在他看来只是一些骗人的小把戏,但是她喜欢,那么他就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里陪她看。
看完了杂耍,幕玹锦又陪了沈冰诺逛街道两边的小摊子。
对于先前幕玹锦看那些杂耍时,没有任何表现惊叹的来说,沈冰诺有点儿小情绪了:“刚刚杂耍不好看吗?”
幕玹锦低头看了她一眼,惊讶:“为什么这么问?你不是挺喜欢的吗?”
沈冰诺皱了眉头,纠结的看了他一眼:“我是挺喜欢的,可是我看你兴致缺缺的,就我一个人在那里大喊大叫的,好像一个傻子一样。”
原来是这个原因,她在怨自己没有陪她一起疯。
幕玹锦莞尔,他停下脚步,俯身凑近沈冰诺的耳边,道:“那是因为……我觉得那些都没有你好看。”
鼻尖嗅到的全是他的气息,再加上他说的这番暧昧不清的话,使得沈冰诺面红耳赤,瞪了他一眼,就拉着他到了一旁的一个,卖首饰的小摊,指着上面,道:“我喜欢想要这个,帮我选一个吧。”
幕玹锦偏头看去,目光一一扫过,他蹙了蹙眉头,想告诉她,他能给她更好的时,视线却被一个簪子锁住了。
是桃花样的,用的是说不上有多上乘的粉色翡翠,不过模样倒是精巧的很。
忽然让他想到了诗经:“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许是见他久久不挪目光,精明的商贩拿起那簪子递与他,道:“公子好眼光,这簪子我今日才从西域商人那边买来,若是公子喜欢二十两便可拿下,您夫人带着肯定好看。”
幕玹锦伸手结过,轻轻掂量了下簪子,又细细的看了会。
小贩见他半晌不开口,以为是嫌贵,正想开口降价的时候,却被幕玹锦抢先道。
“谢谢,这簪子我要了。”
原本以为又要费上一番口舌的小贩,在听到幕玹锦这样说后,顿时眉开眼笑了起来,本想再说些什么称赞的话时,只见幕玹锦眉眼含笑的转向一旁后,突然脸色大变。
他急急忙忙的问道:“你可看见我身旁本来站着的姑娘去哪里了?”
小贩迷茫的看向他,思索了好半天才道:“我方才还看见的,后来跟官人您说话,就没大注意,这好好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官人您别急,这人多,要不您在这等会,说不定您夫人等下会回来的?哎……官人您去哪里啊?”
还没等小贩说完,就见幕玹锦又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他额上密出了细细小小的冷汗,脸色铁青,嘴角绷的笔直,眼底藏了风雨欲来摧山到的冷意,还夹杂了丝丝懊悔。
早知道不带她出来了,她本来就不大听话,脑子又不是很好使,如今丢了如果真的被人拐了去,他还真的是无能为力。
今日,本想只与她二人渡过,所以并未带上南岐。
现在幕玹锦心中那叫一个悔,早知道就带上南岐让他暗中看住沈冰诺了。
他穿过人流逢人便问:“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白衣带了面纱,大概五尺三寸高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