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雅后面的话并未说完,但是一室的丫鬟们都捂嘴偷笑着。
阿如顿时变了脸色,她这一病,明明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因为受了沈冰诺的惩罚,才染了风寒的,如今被赵清雅这种欲言又止的模样,并且还是那说了一半的话,将她往花柳病这么肮脏的那种病上面引去。
赵清雅,真的是可恨至极!
阿如愤恨不已,嘴角抽搐了几下,眼中怒意滔天,她极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最后气急反笑,她轻“呵”了一声,笑道:“二太太说的是什么话,大家都知道我是染的风寒,至于那种脏病,倒是谁思想龌龊,才会想得到的,您说对吧?”
此话一出,赵清雅瞬间明白,阿如这是明里暗里骂自己思修龌龊,肮脏!
赵清雅原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还微微有些许的得意,没想到如今又被阿如四两拨千斤的拨了回来,还暗戳戳的将她怒骂了一顿,为此她气急败坏,胸膛里更是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嘴角顿时塌了下来,她凶狠的瞪了阿如一眼,冷冷的开了口:“你说的人也不无道理,但是,谁又能保证所有人的思想都跟这窗外的雪一样干净,是不是?”
阿如不甘示弱的与赵清雅对视,勾了勾唇:“二太太说的甚对,但是谁心里怎么想的,大家都不是瞎子,基本上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两人之间暗涌成河,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已经悄然打响,谁也不愿在对方的面前,作为先低头的那个人!
空气在刹那间静谧了起来,寒风携带腊梅的清香,入了屋中,然而这香气,并没有缓和赵清雅和阿如之间的气氛。
赵清雅将手中的杯盏紧紧的握住,若不是手劲不够大,否则那小巧玲珑的白玉蓝粉杯盏,早就在她的手中化为灰烬。
一旁的纸鸢先是瞧了瞧赵清雅,而后又看了看阿如。
不经在心中长叹一口气,这幕府里,稍有一点儿背景的人,都一个比一个要倔犟的很。
而自家主子跟阿如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想到此,纸鸢朝阿如笑了笑,率先开了口:“阿如姐姐,您今儿个来可是带了老夫人的口谕来了?”
她不动声色的搬出了幕老夫人,一则是在提醒赵清雅,幕老夫人定是有命令才让阿如前来的,这样就算她先开了口,代替赵清雅低了头,但是为了幕老夫人,这个错不怪她;二来,她这也是在悄悄的警告阿如,她身上还有幕老夫人的命令,若是耽误了,谁也担待不起的!
面对纸鸢在中间作和所给的台阶,赵清雅和阿如两人,谁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但是对于孰轻孰重,心里又是清楚的很,所以就算十分的不愿意,然而却又不得不顺着纸鸢的台阶下了。
阿如轻轻瞟了眼赵清雅,皮笑肉不笑的勾了下朱唇,道:“老夫人说,瑞雪红梅,景致别雅,务必请各位主子,在寅时三刻钟时,去后花园的庭院里,小聚一下。”
闻言,赵清雅眉头一蹙,满脸的不高兴,她声音尖细刺耳:“这天寒地冻的,聚什么聚?!若是生病了,算谁的啊?!”
关于幕老夫人的请宴,赵清雅甚是不高兴,一来是天冷,人都跟着懒了,恨不得躲屋里不出来才好,哪还有主动出门的道理;二来,她本与这些人都不大对头,如今还要与她们一通赏雪?这个比曹操、刘备、孙权讲和都让人觉得可笑。
思虑到此,赵清雅便直接摇了头,拒绝道:“不去,打死也不去!”
阿如冷眼扫了她一眼,面上并无任何意外的表现,因为对于赵清雅的回答,她早已在路上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
她手捧了热茶,吃了一口:“二太太不去也可以,这粮仓的事还未解决,像个随时能爆炸的火药,也许一不小心就能炸在二太太的身上呢?”
她意味不明的眨了眨眼睛,语气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是十足的威胁之意。
赵清雅咬牙切齿,眼神一凝,怒视阿如,道:“阿如,你什么意思?!”
阿如淡然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对着赵清雅笑笑:“没什么,二太太你何不动动你的脑子想想,这么点小事,其他的院子里,都是随便让个丫鬟来传一下话,为何老夫人让我亲自来二太太这里?恩?”
她的话让赵清雅眯了眯眼眸:“你这意思是……老夫人愿意保我?”
“呵,”阿如好笑的望着她,嗤笑出声来,“二太太这话问的可真可笑,哪次出事,老夫人没保你?”
“那还不是因为……”她还需要利用我罢了。
赵清雅被阿如一激,差点儿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脱口而出,不过最后好在及时止损,闭了嘴。
不过即使她说了一半没说出口,但是阿如也已近猜出来了她要说的话。
她不经讥讽了起来,这赵清雅果然没有脑子啊,这种话都敢说出来,也不怕被幕老夫人听了去。
然而尽管将赵清雅的话猜了出来,不过阿如面上倒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连那幽深如潭水的眼底都没有掀起一点儿的风浪。
她勾起的唇角,在此时倒像是显示出了几分真心。
她道:“二太太,您何不将目光放的长远一点呢?这人呐总有一死,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子子孙孙之间的更换交替也快得很,谁能保证自己能活到永生?不论怎么样,年轻一辈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您说呢?”
眼瞳急剧放大,惊讶之色淹没整个眼中,赵清雅猛地抬头看向她,动作大的连手中的茶水都不小心泼洒了出来。
皮肤红了一大块,但是那刺痛感远远比不上心中的震惊感,她以为阿如本该会对幕老夫人忠心耿耿的,没想到……
赵清雅嗫嚅了嘴唇,许久才出了声:“你的意思是……”
阿如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别说二太太您了,我也不过是她手下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