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十二房以后,已经月上枝头了。
雪在傍晚的时候已经停掉了,清冽的月光照在雪地上,使得地面就算是不打灯笼,也清晰可见。
许是天冷的原因,街道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偶有一两个,也裹紧衣衫,匆匆忙忙的快步向目的地走去。
因此,也就沈冰诺和幕玹锦这两个怪胎,在冷风中走得极慢,满脸的闲情逸致。
其实并不是他们不想走快点,是因为,他们不过是在偷得浮生半日闲罢了,因为一旦入了幕府的门,就只能远远的瞧着对方,不能上前,不能过于亲密,反而还要因为身份的约束,上演母慈子孝的场面。
因此,能晚一点回幕府,对于沈冰诺和幕玹锦来说,这已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
手被幕玹锦紧紧的牵着,沈冰诺的垂目看去,每一次被他牵的这般紧,仿佛如若他不这样做,自己就会跑掉了一般。
“诺诺,冷吗?”头顶传来幕玹锦低沉的声音,他口中的关心,瞬时让沈冰诺心口暖意一阵。
沈冰诺快速的摇了摇头,嘴角上扬,眉眼弯弯,道:“不冷,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不会觉得冷。”
这一次倒是轮到幕玹锦能够嗤笑着,宠溺的唤了她一声“傻子”。
可不就是傻子么!
哪有精神跟肉体怎能混为一谈。
幕玹锦弯腰将沈冰诺拦腰抱起,掀起身上的大氅,将人裹了个严严实实,沈冰诺窝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手臂。
她被他包裹着严密的很,只露出了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原本觉得有点儿寒意的身子,在这一刻,寒意被驱散的严严实实。
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更厉害了,沈冰诺安心的将脑袋靠在幕玹锦的胸膛上,她听到他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一下一下的,迥劲有力。
沈冰诺忽的想起,年幼的时候,父亲也喜欢这般将自己抱在怀中,坐在自家的门口,听他讲那些有趣的鬼怪神话。
可是后来父亲沉迷赌博,每日里跟母亲因为金钱的事儿,争吵不休,家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温馨可言。
想到此,沈冰诺吸吸了有些儿发酸的鼻子,她抬头,看见幕玹锦的下巴,问道:“图南,你我这般模样,若是被人瞧了去,不认识的还好一点,如果是熟人,那么这要是传了出去,幕老夫人和赵清雅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到那时,你这继承幕府的继承人身份,就会……”
沈冰诺的这番话并未完全说完,但是他们两人都知其中意思,更是惹得幕玹锦发了笑,他垂头看了她一眼,继而继续望着脚下走着的路:“诺诺啊,与你在一起我早已做好了会被发现的心理准备,你无需担心我,若是就这点事我就被吓退了,那么……你又怎敢与我在一起呢?也不怕我转头就将你卖掉了?”
“哼,”沈冰诺皱了皱鼻子,轻哼了一声,“我才不怕咧,我告诉你幕玹锦,你啊,这一辈子都别想摆脱我,我要赖着你一辈子。”
“好好好,”幕玹锦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眼中口中的宠溺不言而喻,“诺诺,就算你不赖着我一辈子,我也会死皮赖脸的求着你赖着我一辈子。”
“那就这样说好了,谁都不许抛下谁,先走了。”
“好,听你的。”
幕玹锦走的极慢,踩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
月光洒落在他们的身上,宛如照进了各自的心里。
多年之后,幕玹锦白发苍苍,抱着沈冰诺的画像,再回忆起这一幕时,眼泪从眼角处滚落。
被幕玹锦抱着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后,沈冰诺瞧见他额上冒了点儿汗水,她从袖中掏出帕子,将他的额头上的汗一点一点的擦干,担忧道:“图南,放我下来吧。”
幕玹锦知道她是在担忧自己,他将沈冰诺的身子往上抛了抛,掂量了一会,笑道:“诺诺,你也是太小看你男人我了,才走这么点路就吃不消了?!”
沈冰诺闻言,撇了撇嘴,乜斜了幕玹锦一眼:“咦,幕府大公子可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被人当个宝贝似的,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抱过什么重东西吧。”
“呵,”幕玹锦挑眉看向沈冰诺,“诺诺,你也知道你重啊,以后少吃点吧,为了你男人味,恩?”
女人一旦被人说自己胖,不论对方是谁,都会瞬间炸毛,譬如沈冰诺。
她狠狠的瞪了幕玹锦一眼,张牙舞爪道:“幕玹锦!我才不胖,明明是你虚!”
“哦?”幕玹锦将那个“哦”字尾音拉的很长,眼中和口中都带上了威胁的意味,他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诺诺,昨晚可不知道是谁在我身下哭喊着让我重一点呢?!如果我体质不好,又怎么能一次又一次的喂饱你呢?诺诺,你说是不是?”
他说这话时,快速的伸手在大氅里狠狠的捏了一把她的胸。
“你!!!”沈冰诺又气又恼,脸颊彤红,活像个炸毛的猫。
不过这猫在幕玹锦看来,就像是才出生的小奶猫,挠起人来不痛不痒。
幕玹锦含笑着垂下头“吧唧”一口,亲在了沈冰诺的嘴唇上:“怎么玩说的不对吗?恩?”
沈冰诺见自己说不过他,直接将头一埋,躲进了幕玹锦的大氅里。
幕玹锦见状,心中清楚,这人若是再逗弄下去,怕是要翻脸。
如此,他立即转移了话题:“对了诺诺,炊烟那头,你打算如何?”
即使被幕玹锦转移了话题,但是沈冰诺仍然不愿意抬头看他,生怕自己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脸颊,被他看去了,随后又是一番嘲弄。
她声音闷闷的道:“不要你管,我自己看着处理便是。”
看着沈冰诺缩头乌龟的模样,幕玹锦咧嘴一笑,坏笑的用手掏了掏她的腋窝。
继而,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抖动不停,最后,沈冰诺终于没忍住,放生大笑了起来。
她猛然掀开大氅,怒目圆瞪:“幕玹锦!”
被点名道姓的男人,满脸无辜的看向她:“恩?我在,诺诺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