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老夫人院子。
阿如瞧了瞧,天色已经大亮,先前已然接到了线人给的消息,然而幕老夫人却还未起床。
因此,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唤醒幕老夫人,而在这一来二去的犹豫不决之间,幕老夫人早已悄然的醒了。
原本,幕老夫人在天快亮之时,便早早的醒了,不过,她之所以现在才决定起床,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幕老夫人微敛神色,眼眸一闪,便高声唤了一声站在门外的阿如。
阿如听闻后,忙是掀开门帘入了屋内,在见到幕老夫人的身影后,又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坐在了床边。
随后,阿如又立即往面盆里倒了温水,又拿了食盐,连带着面盆一同端到了幕老夫人的面前。
幕老夫人接到食盐后,漱了漱嘴巴,洗净了一把脸后,朝阿如挥了挥手。
阿如示意,忙是将手中的东西处理了干净后,这才扶了幕老夫人坐到了梳妆台上。
她手法灵活,只一瞬间的功夫,便给给幕老夫人的银丝辫了一个发髻。
幕老夫人透过镜子看着阿如的手法,满意的点了点头,她这院子里,怕是找不到第二个,跟阿如手法一样好的了。
“老夫人,今儿个啊,阿如给您梳个垂髻,你看如何?”阿如询问道。
幕老夫人笑了笑:“我这个老太婆的,随便弄弄就好了,怎能跟院子里其他几位太太们相比。”
“咦……”阿如有些儿不赞同,“老夫人说的哪里话啊,您呐,可是阿如见过最好看的人呢。”
阿如道话,让幕老夫人一阵恍惚,她倏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人时,自个儿站在那芍药花下,那人剑眉星目,笑着对自己说的,也是这句话。
只可惜……
幕老夫人在心中长叹一口气,目光转向屋外的桃木上。
其实,阿如并未夸大其词,年幼时见到的幕老夫人,虽是已经四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当,看样子不过是三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年纪。
幕老夫人喜欢着红衣,她肤色洁白如雪,一袭红衣,称托的她更是美的颇具攻击性。
那个时候,阿如便想,这世上这么会有如此好看之人,等到再大些,读到诗句“一顾倾人国”时,她蓦地想起,除了幕老夫人,怕是无人能够配得上这诗句了。
直到十多年后的今儿个,阿如见过各色美人,也没有一位能够与幕老夫人年轻时的模样,不相上下,连那年纪虽小,就有了倾国色的阮阮,也自是比不得的。
只可惜,美人迟暮,再好看的人儿,也经不起岁月的摧残。
阿如收敛了思绪,忙是垂下头,继续为幕老夫人梳着发髻。
而幕老夫人也回过了神来,她笑着拍了拍阿如放在自己肩头的手掌,道:“就你最会贫嘴。”
“哪有?!”阿如嗔怪了一声。
而后,幕老夫人并未答话,时间飞逝,很快垂髻便梳好了。
阿如越过幕老夫人的头顶,看向镜子里,问道:“老夫人,好看吗?”
幕老夫人点点头:“好看,阿如怎么弄都好看。”
阿如被她赞赏着脸色猛地一红:“老夫人您啊,就会笑话我。”
“你这孩子……”幕老夫人失笑的摇了摇头,“我说的可是实话咧,我老太婆难不成,还会骗你?”
“那可说不准。”阿如囔囔着。
幕老夫人又是一阵摇头,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是与她纠缠。
“老夫人,”阿如忽的唤了她一声。
幕老夫人只轻轻的应了一句“恩”。
阿如指了指那装了簪子的匣子,问道:“您喜欢什么样的簪子?我为您戴上。”
幕老夫人闻言,;目光轻轻的朝那匣子里扫过,在触及到那人送的白玉簪子时,稍稍停顿了片刻,便收回了目光:“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
“那可不行,”阿如翘了翘嘴巴,“您啊,弄得漂漂亮亮的,我看着自己的手艺也开心点。”
在方才对幕老夫人的擦言观色中,便知道了那只白玉簪子对她意义非凡,眼中闪过光良,她装作不在意的拿起来那只簪子,道:“老夫人,您看这支如何?”
幕老夫人浑身一怔,许久才回到:“阿如,你看着办吧。”
得到幕老夫人的默认,阿如这才大胆的将那支发簪插入了她的发中。
而就在这时,幕老夫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阿如,今儿个线人来,可说了什么?”
被她这么一提醒,阿如猛然想起来了这事。
而后,她稍稍压低了声线:“那人说,二太太天还没亮时便开始梳妆打扮了,最后连朝食都没用,就直接在厅堂里候着了,现儿个正在那厅堂的月洞处,等着您和大太太过去呢!”
“呵,”幕老夫人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我一早就知这人是烂泥,扶不上墙,没想到竟然稀巴烂到了这种程度,那是扶不上墙,就连抓一把起来,也水的不成样子。”
对于赵清雅这副模样,阿如早已见怪不怪。
“那老夫人……我们现在就过去,还是说……再等等?”她略带试探的问道。
“等!为何不等?!”幕老夫人掷地有声,“虽然沈冰诺与她约定是今儿个审问,但是并未涉及时间,而沈冰诺怕是早就知道,她这副傻里傻气的样,故意吊着她玩呢!”
“沈冰诺这时候,怕也是才在梳妆打扮,以前我倒是小看了她不少,她倒是精明的很咧,摸准了赵清雅沉不住气的性子,”幕老夫人眯了眯眼眸道,“阿如,你快让人盯着沈冰诺,她什么时候出发,我们就什么时候出发,最好是能够与她中途相遇。”
听闻幕老夫人如此说来,阿如垂了垂眼帘,恭恭敬敬回了个“是”字。
说着,她便快步退来下去,依照幕老夫人的吩咐,让人去看守沈冰诺的院子。
而后再接到的消息,果然如幕老夫人所言那般,沈冰诺也才起床,而等到幕老夫人和沈冰诺碰面,一同去往厅堂,已经是,又一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