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雅的葬礼是办在了三日后,那日,赵清雅死后不久,便入了用上好柳木制成的棺材里,尸首一进去了,幕老夫人便派遣仆人,将那棺材盖与棺材身,用钉子订了个严严实实。
至此以后,便再也没有人看到过赵清雅的尸首,只以为那尸首,就在那棺材里面。
不过,这其中并不包括沈冰诺和幕玹锦。
赵清雅的墓地是让人看了风水,选的最好的地方。
葬礼也亦是按照幕府家母的形式,办的风风光光的。
虽然这葬礼办的很漂亮,柳州城内的百姓们也无一不夸奖,但是更多是对幕府不好的言论声,毕竟一年不到的时间,幕府连续死了两个主子,办了两次葬礼,即使是风光无限,也让人不经怀疑幕府是否要没落了。
不过,对于这种传言,幕府向来也是采取不闻不问的措施。
天幕漆黑,冰雪逐渐开始融化,地上湿漉漉的一片。
幕玹锦带着沈冰诺翻过幕府的院落,入了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两人神色严肃,谁也不曾开口说话,只一个劲的朝前方走去,而后,两人又进了一辆早已在外面等候的马车中,就这样趁着月色,在黑夜的掩饰下,渐行渐远。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车夫“吁”的一声,驱使着马匹停了下来,随后他低声道:“大太太,大少爷,地方到了。”
“好,知道了。”幕玹锦亦是低声应了一句,而后掀开那帘布下了马车,随后一个转身,将沈冰诺扶了下来。
幕玹锦看向车夫,道:“辛苦了。”
“大少爷说的哪里话,这等小事,老奴是应该的。”那车夫对着幕玹锦拱了拱手。
幕玹锦笑了笑,不置可否:“那还请你在这里等一等,我们去去就回。”
“大少爷尽管放心。”
得到了车夫的保证,幕玹锦便带着沈冰诺入了墓园。
这是幕府的墓园,里面埋葬了自幕府搬到柳州城后,到现在的所有死于柳州城的幕府主子们。
而赵清雅自然也是葬于此处的。
幕玹锦和沈冰诺停停走走,到处探寻了许久,才找到了赵清雅的墓地。
虽然白天下葬的时候,已然是跟着来了一趟,但是,与他们两人而言,本就不常来墓园,地形自然也不是那么熟悉,再加上赵清雅又是新坟,自然也算不得又多娴熟。
因此,两人起码废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终于从这些墓地里大海捞针般的,找到了赵清雅的坟墓。
墓碑还是崭新的,后面是小小的一个凸起的土丘。
沈冰诺瞧着这个新坟,只觉得心中思绪万千。
赵清雅争了一辈子,抢了一辈子,不愿意低头,任性要强,但是最终,还是不过被一抔黄土埋了去。
除了她自己,估计连幕子徳和幕玹庭父子两,也不会有多记得她,只会觉得,总算是“脱离苦海”了。
人这一生,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算得上值得,什么才是不后悔呢?!
缥缥缈缈,虚虚假假。
而她与幕玹锦的最终归宿,又是哪里呢?
想到此,沈冰诺又觉得心中五味杂陈。
幕玹锦像是猜出来的沈冰诺的心思,他捏紧了掌心中,那只小小的,冰冰凉凉的手,安抚道:“诺诺,你所担心的,是绝对不会让其发生的,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们就舍去了什么‘幕府大房太太’、‘幕府大少爷’的虚名,我们找一个无人知晓,无人认识的地方隐居,好不好?”
幕玹锦的话,让沈冰诺觉得鼻子一酸,她勾唇笑了笑,而后用力的点头,语气坚定不移的开了口:“好。”
“乖。”幕玹锦拍了拍沈冰诺的脑袋。
“开始吧。”
“恩。”
话音一落,两人便不再多说什么,专心致志的挖起来了坟墓。
没错,沈冰诺和幕玹锦此行的目的,便是首先要挖出来赵清雅的棺材,然后再将其余的死者的棺材,也全部的挖掘出来。
他们倒是要看看,这个坟是真是假,是虚是实!
月光惨白的照在大地上。
寂静无人的墓园里,除却沈冰诺和幕玹锦两人,一切都显得无比空旷与寂寥。
一座座枯坟,在月光下耸立着,如张牙舞爪的兽。
清冽的冷风,携带着死亡的气息,在天地间大肆游走。
这一切,尽管沈冰诺的胆子再大,但是也是个凡人,更何况是女子,因此,害怕也是正常现象。
这边,幕玹锦已经将棺木挖了出来,坑很深,他猛地跳了下去,再加上天黑,整个人连头都看不见了。
沈冰诺站在上边儿,瞧了很久,都没见幕玹锦弄好,心中不由得一紧。
她探头唤了幕玹锦一声,道:“图南,怎么样了?”
话音一落,就见那地下久久不见幕玹锦的声音,沈冰诺不经急了,神色越发的慌张:“图南,图南,你别吓我。”
这一次,她的声音都染上了哭意,整张脸都憋红了。
不过,尽管如此,却依旧不见幕玹锦人,更别说听到他的声音了。
沈冰诺见状,整个人慌乱如麻,她满脸泪痕,摸索着地面,就要爬下去。
人刚坐在那土坑的边缘,双腿朝下垂着的时候,忽的只觉得双腿一紧,随后整个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往下一拽。
沈冰诺惊恐万分,脸色都白的吓人,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惊恐的声音,她奋力的向上爬去,想要挣脱那股力量。
一时间,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的厉害。
她睁大眼睛,心脏“砰砰砰”,一声比一声响,像是要就此跳出胸膛里来似的。
可是,不论怎么挣扎,始终是一个女孩子,就算是用尽全身力气,也小的可怜。
而后,那双腿被人快速一拽,然后整个人都跌进了那个坑里,当她以为自己就要掉进泥土里面的时候,身子徒然被人抱住,紧接着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耳朵处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紧接着,便传来了那人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