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妤听闻了赐婚的事,又听说世子直接在承乾宫当着陛下的面抗旨,结果被罚去了离山行宫,她又惊又恐,匆匆带着侍女若清就去了北苑。
北苑的宫人正忙着收拾世子的东西,长孙妤入内时见世子正披着外衣在院里架子下坐着看书。
“承乾宫的事我听说了。”长孙妤规矩行了礼道,“多谢世子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祝絮阳放下书要起身。
长孙妤忙拦着道:“世子病中不必起身了。”
祝絮阳轻笑道:“长孙小姐背负的责任不比我少,旁人看不懂我却懂,所以小姐不必同我说这些,我抗旨不是为了小姐,只是为自己。”
二人正说着,萧长涯和萧长澹也来了。
萧长澹冲进来就问:“你真的要搬出宫去?”
祝絮阳笑道:“搬出宫去了不就也拐骗不到七公主了吗?这结局如三殿下所愿。”
萧长澹急道:“那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啊!听说你在承乾宫跪了两个时辰还犯了病,可好些了?”
祝絮阳好笑道:“没缺胳膊少腿,一点也没事。”
萧长澹嗔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笑!”
萧长涯跟着道:“搬去了离山行宫,那日后你的病怎么办?”
祝絮阳道:“陛下派了陈太医随行,陈太医之前随我一路前往盛京,对我的病症很是了解。”
两位皇子说不出话来,可谁也不想祝絮阳搬出去住。
长孙妤见插不上话,便行了礼要走。
两位皇子这才发现还有旁人在。
萧长涯见她要走,想起什么,道:“差点忘了,我母妃做了些点心要带给七妹妹的,哦,还有给长孙小姐的礼物,正好我同你一起去玉漱宫。”
长孙妤不好拒绝,便与萧长涯一起走了。
萧长澹气得往院内石头上一坐,道:“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割了那些人的舌头,谁交他们乱嚼舌根!”
祝絮阳望着气呼呼的少年笑。
“笑什么?”萧长澹没好气道。
“殿下。”祝絮阳一脸认真道,“我家中有五个姐姐,却没一个可同我谈古论今的兄弟,看到你同大殿下可以一起读书很是羡慕。”
“是吧?”萧长澹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笑道,“我大哥这个人吧,有时挺死板的,不过对我们都很好。”
祝絮阳道:“殿下对大殿下也很好,大殿下被冯妃娘娘责罚那次,听说是你悄悄给他送了吃的进去。”
萧长澹不好意思挠着头道:“那还是我被责罚的次数多,御膳房大半的点心种类我大哥都给我偷偷送过。”
祝絮阳道:“真好。”
萧长澹突然认真凝视着他道:“你今天怎么这样奇怪?是,我和大哥感情好,但我也拿你当朋友的,我对你可不比对我大哥差!”
“我知道。”祝絮阳道,“难得殿下不忘初心。”
“祝絮阳!”萧长澹皱眉道,“你这又不是被流放了,等过些天父皇气消了,我们和七妹妹都去求求父皇,你就可以再回来了!”
二人便又说笑一阵。
承影进来劝说萧长澹到时辰去读书了,萧长澹憋着怒咒骂着离开了。
冬宝过来道:“天家的事公子何必掺和?龙椅只有一把,两位殿下将来势必有一争的。”
祝絮阳合上书籍,自嘲一笑道:“当我嘴欠吧,忍不住就说了。”
他只是希望年少的情谊可以一直都不要变,好兄弟一辈子,可是谁也阻止不了他们长大啊。
冬宝又道:“听说七公主被太后娘娘带去懿宁宫了,稍晚些来了免不了又要哭上一哭。”
祝絮阳的目光徐徐朝北苑门口看去,握着书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小团子一哭他就受不了,舍不得,他徐徐抚上胸口,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就好像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似的,怎么还也还不完。
……
陆十念被郑太后带回了懿宁宫后就打算直接去北苑的,没想到喝了杯水后就到头睡了过去。
啾啾拎着水壶吓得呆在了原地,正逢太后和欢玉进来,她忙支支吾吾地道:“奴……奴婢什……什么也没干。”
太后看了眼快吓哭的啾啾,笑着道:“哀家知道,哀家只是觉得小七哭闹了一路应该好好睡一觉了,没你的事,你也下去吧。”
啾啾拎着茶壶一溜烟跑了。
太后亲自将靠在桌上的小公主抱去了床上,亲自给她盖了被子,这才悄声出去。
欢玉道:“您就不怕殿下醒来怪您?”
太后笑了笑道:“孩子嘛,哭哭闹闹总有的。小七和世子的事是哀家太急了,毕竟小七还小,陛下舍不得也正常,再多几年,陛下也能想通了,难不成小七还能一辈子不嫁吗?如今就暂且先保持些距离,也好让陛下缓一缓。一会你去厨房,让他们多做些陛下爱吃的菜。”
欢玉点头应了。
……
萧桓在御书房与朝臣们议完事出来,夕阳已斜落。
余公公扶他上了御撵,道:“摆驾懿宁宫!”
话落,便听御撵上的人冷声道:“去冷宫。”
余公公愣了下,忙让人改道去冷宫。
……
沈轻舟捂着脸痛得死去活来,终于等来了太医令。
虽然有萧桓的命令身在冷宫的沈轻舟还能选太医,但宫里主子众多,失宠的沈轻舟自然就不再是首要的人物了。
太医令是等到给世子配完药才姗姗来迟,沈轻舟脸上的血迹都干了,那道疤差不多都结痂了。
沈轻舟哭着道:“大人出身药王谷,听闻药王谷老谷主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能令残肢再生,能祛任何疤痕,大人您深得老谷主真传,一定不会让我留疤的吧?”
宋嬷嬷也求道:“请大人务必要治好我们娘娘的脸啊!”
即便不是宫妃,一个女人若毁了容,这一生多半是毁了。
太医令还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萧桓的声音:“太医令倒成了冷宫的常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