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十念刚跨步入内,房内的窗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风吹开了,接着桌上的烛火一阵猛烈摇晃之后,灯火骤然灭了,整个房间顿时没入黑暗中。
陆十念整个人一愣,怎么回事?
今夜外面虽然有风,但并不大。
再说,怎么就那么巧她刚进来,这阵妖风吹开了窗户还吹翻了灯?
她紧皱眉头,要说是风……刚才一刹那她感觉更像是——掌风。
是错觉吗?
于黔锡此刻还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跟进来,而房内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赵楟更不可能会有这样的能耐。
床上之人似乎被这一响动惊醒,诧异开口:“黔锡?”
陆十念原地站定,冷冷道:“是我。”
昏暗中,隐约看见床帐后的人坐了起来,接着,听他诧异道:“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不该进来,免得污了殿下名声。黔锡,请殿下出去。”
于黔锡应声入内。
陆十念却笑道:“今夜在场就这么几个人,我的名声要是污了便是你们说出去的。”她扭头对上进来的于黔锡,“你要说吗?”
于黔锡愣在当场,忙低下头道:“属下不敢。”
“那便是赵大人想说出去?”她又看向前头昏暗光线下那抹隐匿在纱帐后的身影。
祝絮阳不觉好笑,七公主还是小时候的脾性,她认定的事一定会去做,且她从来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他默了默,自顾笑道:“臣也不敢。”
陆十念又斜视看向于黔锡道:“还不把蜡烛点上?”
祝絮阳忙道:“臣此刻衣衫不整,不便见殿下,殿下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陆十念也没心情和他兜圈子,便道:“不是赵大人自己说的吗?证据马车和你房间都有,我想看。”
他房内有些证据指向长孙府,不能这样给她看,免得打草惊蛇。
祝絮阳道:“臣还未整理妥当,明早臣一并整理好给殿下送去。”
陆十念没想到这人这么爽快,眼下看来,赵楟会出现在这里的确不是因为她来的。她本来也只是想确定这点,至于赵楟回京之后会否把她在梁州的事告诉萧桓,这件事……再从长计议吧。
她点头转身出去。
祝絮阳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于黔锡忙关上房门,点了灯,走近床前问:“大人好些了吗?”
祝絮阳背过身道:“嗯,睡一晚便好,你也回房吧。”
听声音的确比之前好了许多,于黔锡没有再问转身出去。
祝絮阳平躺盯着头顶床帐,要说冬宝是为了替他报仇来的,那么七公主呢?
她不是跟爹去了盛京吗?
她为什么来梁州?
……
翌日大早,陆十念和冬宝、梁策安在楼下吃了早餐上楼正巧见祝絮阳要敲她的房门。
“赵大人倒是早。”
祝絮阳转身便行了礼,道:“怕殿下等着急,臣一早便起来整理了。”
陆十念推门入内,道:“进来吧。”
祝絮阳跟入内,将剔除了与长孙府有关的所有搜集到的证据全部交给陆十念。
她翻完脸色就不好看了。
祝絮阳道:“王琏还私铸兵器。”
“你说什么?”陆十念沉下脸,谁都明白私铸兵器意味着什么。
她想萧长涯和萧长澹早日能掌握大周的权力都盼了很久了,这样萧桓就可以去死了。
如今区区一个王琏想以下犯上?
“他活腻了吧!”陆十念盯住祝絮阳道,“他一个梁州刺史,是替谁谋反?”
祝絮阳料到她迟早要问,他本想以还在追查搪塞她,却不想她似是一下子想起什么,气得一拍桌子道:“是晋王吗?”
“……”祝絮阳的眼底震惊了极短的时间,他选择了闭嘴默认。
算了,反正萧楼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大约是意识到了赵楟勉强算是一条船上的人,陆十念冷冰冰的态度稍稍缓和了些,她问:“赵大人有何良策?”
祝絮阳道:“黔锡昨夜探听得他们会运送兵器走,臣今晚会去看看他们将兵器运往何处。哦,臣已飞鸽传书回上京,太子殿下不日便会派人来的。”
今晚?
那真是不巧,她约了萧楼见面。
祝絮阳细细看着她的脸色,终是问她:“殿下来梁州是为何?”
陆十念收回思绪,不悦道:“赵侍郎替谁来问我?我太子哥哥,还是我父皇?”
祝絮阳无奈道:“臣不敢。”
七公主啊,隔了层身份,他如今果真是说不过她。
他起了身道:“那臣先去准备了,待今晚有了结果,再同殿下汇报。”
他一走,梁策安上前道:“此等大事,赵大人只带了一人就敢来?”
陆十念轻笑道:“这种事人多反而不好办事,况且,所有人都以为赵楟留在京中养伤。”
连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人的确有城府。
希望他是真的在替朝廷办事,他若与朝廷为敌还真是有点难缠。
冬宝问:“那今晚殿下还去赴约吗?”
“去。”她都等了八年多了,不会再等了!
梁策安道:“今晚属下也一道去。”
“不。”陆十念道,“我一个人去。”
梁策安和冬宝都吓了一跳,连连要劝阻。
陆十念道:“冬宝留在客栈,策安暗中跟着赵侍郎。你们不必担心我,我一个人很安全,晋王不敢杀我。”
最重要的是,她不可能让冬宝和梁策安知道她的身份。
……
萧楼自从收到信后一整夜未睡,八年前陆嫱就联系上他了,可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那人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他派人找了足足八年多,一点线索都没有!
戌时刚到,他便带着段云去了信中约定的一处屋子,就离晋王府不远,听闻这里以前是靖南王府的别院,如今已经荒废多年了。
来之前,他早就命人在外面包围起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让陆嫱从眼皮子底下逃走!
没想到一直到戌时二刻了,人还没有来。
萧楼简直快疯了。
“王爷!”段云从院子里出来,道,“里面有一张字条。”
萧楼马上夺过,上前是陆嫱的字迹——劳烦王爷移步城外乱葬岗。
段云道:“看来她早有预料,眼下我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还有时间去城外部署了。”
萧楼将字条捏在手里,冷笑道:“果然不愧是陆中延的女儿,叫外面的人都不必跟了,你同本王二人前去,免得又把人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