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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莫谢尘缘 > 第9章 女人是老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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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沉鱼独自一人漫步在不凉城的废墟里,看着这一栋栋残破的建筑浮想联翩,之前生活在这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在山上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曾经也住在这里,这里的人是不是也都像他一样的奇怪。

最近这些时日让时沉鱼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先是遇到了比她好看太多的长孙无用,又遇到了身材比她好太多的百里难行,最后还有那个软硬不吃的长孙佳辰,这让她有些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道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什么千秋功绩她不管,什么百年兴荣她也不想去了解,她只想要今天过得比昨天好一些,这又有什么错呢?

她急需找一个男人来验证验证自己这张风华绝代的脸到底还有没有用,自己这套百试百灵的招数是不是跟着那个黄云做成的蛋一起没了作用。

山上那个一看就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的男人正是最好的实验对象。

她抬头看看天色,师兄们到剑门关也有半个时辰了,该发生的应该都发生了,她这只捕食的黄雀也到了出场的时候,她踩着满地的瓦砾走出了城,越过同样残破的落雁谷一步步登上了剑门关。

一上到剑门关,时沉鱼立刻就发现了异样,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发生过一场恶战的样子。

她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缓步向前走着,逐渐靠近了之前他们三人找到无月明的那片空地,远远地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些七歪八扭的人,登时吓了一跳。

来这里的这十几个人不说是满夜谷最出类拔萃的,至少也是绝对的中坚力量,怎么全都倒在了这里,而且还看不见无月明的身影,这让她更是心慌。

时沉鱼打的算盘其实很简单,她让师兄们来和无月明相斗,结局无非只有三种,师兄们胜,无月明胜,或者两方打平。

如果师兄们取得了胜利,那她时沉鱼怎么说都是大功一件,虽然没有直接拿到那面华胥镜,可这样以来这些师兄就都欠了她一个人情,有了这些满夜谷未来中坚力量的支持,将来她在满夜谷吃的、穿的、用的一样都不会少,她过得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如果双方斗了个你死我活,那更是好的不得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不仅能拿到华胥镜,还能拿到师兄们身上的好宝贝,就算这事发生之后她在满夜谷再也待不下去,她也可以做一个过得非常滋润的散修,凭她的样貌还能找个不错的男人,怎么也比现在每天在满夜谷受气强。

唯有无月明赢这一种结果是最最难办的,无月明大获全胜意味着华胥镜她一定拿不到,而且师兄们这次受挫她也绝对逃不了干系,门规戒律一条也少不了她的。不过富贵险中求,她赌这些师兄们一起上打得过无月明。

但她赌输了。

她知道无月明厉害,却没想到他这么厉害,一人杀了这么多个,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时沉鱼缓步走近了地上躺着的人堆,她离近了才发现这些师兄竟然都还活着,只是全身骨头都脱了臼,连下巴也没能例外,此刻一个个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其中一人看到时沉鱼出现在眼前,从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发出了声响,想让时沉鱼救他。

时沉鱼嫣然一笑,这些人没死那事情就出现了转机,如果无月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那她确实拿无月明毫无办法,可无月明连这些专程上门来找茬的人都能手下留情,想来也不是什么大恶之人。

好人总是充满了弱点,无月明一定也不例外,他把这些人搞成这样留在这里,就一定会回来看看这些人有没有被人救走。

时沉鱼蹲在看到她那人的身旁,像妻子抚摸着自己的丈夫一般用手掌温柔地摸过地上那人的脸颊,“师兄真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在这里翻了船呢?”

地上那人含糊不清的说道:“时师妹……救……救我……”

时沉鱼没有理会师兄的话,低下头去附在师兄耳边,娇糯的声音响起,“师兄不该听信师妹一面之词的,这不是,白白害了自己的性命。”

时沉鱼的手掌从师兄的脸颊摸到了脖颈上,地上动弹不得的师兄意识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身体内的灵气激荡,惊恐地看着时沉鱼,可时沉鱼已经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

时沉鱼修为虽不如他们,可也不至于被一个动弹不得的人反制,她轻而易举地就将向她袭来的灵气荡开。

“师兄记得下辈子少听些漂亮女人的话,漂亮女人最会骗人了。”时沉鱼抬起头来嫣然一笑。

“扑哧”一声轻响,鲜红的血注顺着匕首汩汩流出,这位师兄睁着眼睛没了气息。

时沉鱼站起身来,收起匕首,从一旁的地上搬起了一块大石头,走到另一个人身前,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将手中的大石头高高举起又重重砸下。

这人挨了这一下竟然还没死,血肉模糊的脸蠕动着,想必是在用最恶毒的话咒骂着时沉鱼。

时沉鱼全然不顾,将滚在一旁的石头捡了回来,再次高高举起,重重砸下。

那人便再也骂不出来了。

时沉鱼看看周围,很快就找到了下一个目标,她拾起一根半个人高的木棍,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加速助跑,高高跳起,将手中的木棍插入了地上那人的胸膛。

高高喷出的猩红液体溅了时沉鱼一脸,她用衣袖简单地擦了擦,看了看脚下的杰作,左右打量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死法终于像是无月明的作风了,那日无月明胖揍百里难行的时候她可是全程在场,心思细腻的她自然将无月明的打斗风格记了下来,无月明那种没有一点修道者气质、只喜欢拳拳到肉的人才一看就是会用出这么残忍手段的人。

“无兄,你可别怪我无情,我不像你们这些臭男人,我身子弱,可受不起那些门规戒律。”

时沉鱼双掌合十向那个倒了的小屋拜了拜,随即蹦蹦跳跳地跑向了下一个目标。

在所有人都没了气息之后,时沉鱼又拖着这些尸首挪了挪,摆成了一副大战之后的惨状,这些死去的满夜谷师兄弟们你枕着我的胳膊,我枕着你的大腿,可比他们生前亲密多了。

时沉鱼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坐在了无月明那张塌了的石床上,脚尖一点一点地翘起了二郎腿。

一想到无月明回来看到这个场面之后的反应,时沉鱼就笑得合不拢嘴,这种一看就没怎么和女人打过交道的男人最好骗了。

俗话说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她已经在长孙无用和长孙佳辰两人身上吃了亏,总不能在无月明身上再吃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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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墓山上赶回来的无月明隔着老远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儿,他那双比狗鼻子还灵的鼻子早早地就闻到了血腥味,这种好久都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唤醒了他一些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于是他皱着眉头加快了脚步。

那片空地很快就出现在了眼前,只是这里和他离开之前的模样大不相同,地上尽管还躺着十几个人,可这十几个人都变换了位置,东一个西一个,如果之前叫聚众小憩,现在就叫尸横遍野,这十几个人里就没几个是完整的,还有几个面目全非,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人。

能做出这个手笔无月明不是没见过,光他知道的就有三个人,一个是陆义,一个是季丁,还有一个是他自己。

这三个人里第一个被睚眦咬成了碎片,第二个被照夜清烧成了灰,就只剩下第三个还活得好好的,现在突然多出来了第四个人,而且这个人和季丁一样对人下得去手,这让无月明很难不好奇到底是谁。

好在这个人也没想着躲起来,她就坐在无月明那张塌了的石床上,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的踢着小脚,像是个俏皮的小姑娘,但她那身衣服却沾满了血迹,连带着那张脸也染红了,看上去和可爱没什么关系,反倒有几分妖艳。

无月明踩着一地的血污走近了时沉鱼,问道:“时姑娘,我记得我们只见过一面,你这是何意?”

时沉鱼摇了摇指头,“不,是两次,现在是第三次。”

“还有一次是什么时候?”

“那一天你揍百里难行的时候?”

无月明想起了长孙无用临走前跟他说的话,“你是来帮她报仇的?”

“当然不是,”时沉鱼踢了踢脚,笑了出来,“百里姑娘哪里用得着我来替她寻仇。”

“长孙无用和长孙佳辰呢?”

“不知道,说不定已经走了。”

“那你一个人来这是干什么?”无月明指了指一地死尸,“这都是你杀的。?”

代替时沉鱼回答的是一个倾城的微笑。

“你也是为了那华胥镜?”

“无公子是聪明人。”

“这镜子到底有什么好,让你宁愿害十几条人命也要拿到它?”无月明从怀里拿出了那面镜子,崩碎的镜面映出了他那张皱着眉头的脸。

“一件上好的法器能让我再也不用受人欺负,”时沉鱼见到无月明拿出了华胥镜,从石头上站了起来,莲步款款,走近了无月明,伸着修长的鹅颈瞧了过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无公子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有人欺负你?为什么?”

“因为……很多原因啦。”时沉鱼背着双手左右摇了摇,撒起了娇。

“所以你就想着欺负别人?”

“无公子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时沉鱼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喜欢和你说一样的话。”无月明看着时沉鱼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哦?那无公子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跟他说决定我们成为什么人的,不是我们的出身,而是我们的选择。”

“呵,无公子可真是圣人啊,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凭我和他感同身受。”无月明看着时沉鱼那双暴虐的眼睛,“我那个朋友他总说没有人喜欢他,没有人接受他,可他却从未接受过别人,他……”

“行了,你个老爷们要怎么嘴这么碎,婆婆妈妈的,你那朋友人呢?说不定我会和他相处的很好呢?”

“他死了。”无月明诚实的说道。

“死了?”时沉鱼挑挑眉毛,“怎么死的?”

“我杀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被另一个朋友杀了。”

时沉鱼蹙蹙眉头,无月明的话一般人还真听不明白。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就说那镜子你能不能给我。”

“不能。”无月明把华胥镜往胸口放了放。

“无公子,”时沉鱼跟着华胥镜一起向无月明胸口靠了靠,“你只要把镜子给我,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意思?”无月明歪了歪脑袋。

“就是……这个意思。”时沉鱼双手攀上了自己的衣领,轻轻一拨,露了半抹香肩出来。

无月明上下扫了两眼,没有说话。

时沉鱼咬咬牙,双手又向下一扯,外面的交领襦裙掉在了地上,她里面竟然只穿了一件肚兜。

“时姑娘,别脱了,不是我不给你,是这镜子真的坏了,你拿去又有什么用呢?”无月明把镜子一翻,将碎了的镜面朝向了时沉鱼。

时沉鱼在镜中看到了无数个自己,镜中的她浑身沾满血渍,满眼的不甘心,这十几条人命已经落在了手上,她在楚国皇室都未曾脱下过的衣衫今天都脱了,她早已没有了退路。

“这……真的坏了?”时沉鱼还不相信,颤抖着声音问道。

“从它第一次到我手里的时候就这样了,况且华胥西苑现世不就是因为这个东西坏了吗?”无月明清晰的记着他在华胥西苑听到过的东西,如果不是这东西要坏,他们不会费心费力的在落雁谷修大阵。

时沉鱼紧咬着牙关,仍是不信邪,伸出一根指头带着灵气点向了华胥镜正中央。

被两人注视着的华胥镜在无月明手中晃了晃之后就没了动静。

“你看,我说它坏了吧。”无月明一手捏着镜扭,一手敲了敲镜子。

这不敲不要紧,一敲这镜子竟然和铃铛一样摇了起来,从镜面中心荡出了一道透明的波纹,笔直的钻入了地下。

无月明看向了时沉鱼,时沉鱼也看向了无月明。

旋即时沉鱼立刻跳起来伸出双手抓向了无月明手中的镜子,无月明反应自然要比时沉鱼快,在时沉鱼扑上来之前就拿着华胥镜转过了身。

时沉鱼这一扑自然是没有扑到华胥镜,但她扑到了无月明背上,两支藕臂从无月明脖子两边探向了华胥镜,只是无月明的肩膀太宽,她的胳膊短了一截,只能挠到无月明的手肘。

无月明才不管在他背上乱扑腾的时沉鱼,他专心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华胥镜,将一道灵气敲在了里面,随后用指甲一弹,这华胥镜果然又冒出了一道透明的波纹钻进了脚下的大地之中。

怎么也够不到镜子的时沉鱼挥舞起小拳头砸在了无月明的后脑勺上,“你还说这是坏的!”

无月明转个身把时沉鱼甩了下来,他双手捧着镜子,仔细端详,他第一次见到这镜子就是碎的,再加上之前孟还乡和决明子说的话,他从未起过疑心。

“我也不知道它是好的啊!”

时沉鱼看着啥事没有的无月明,揉了揉自己生疼的手,现在打是肯定打不过了,想把这镜子要过来只能另辟蹊径了。

“这镜子你给不给我?”时沉鱼一跺脚,耍起了小脾气。

“坏的都不给你,好的就更不可能了。”无月明看都没看时沉鱼一眼,将心思全放在这镜子上,这镜子藏了太多的秘密,有他所有的过去,说不定弄明白了这面镜子的来历,也就能弄明白睚眦的来源,甚至是自己的身世。

但是他对炼器是一窍不通,要不去风月城之前先去找找决明子?尽管他总觉得决明子对他不怀好意。

“你真的不给?”时沉鱼向前走了两步,可怜巴巴地看着无月明,手指头都怼到无月明脸上了。

“不给,对了,这地上的尸体是你动的手,你自己负责,我先走了。”无月明甩开了时沉鱼的手,转身就要走。

“无月明!你不给是吧?”时沉鱼大声叫住了无月明。

“说了不给就是不给。”

无月明回头看了一眼却瞧见时沉鱼手上多了一把匕首,指着自己的心脏。

“好,你可别后悔,我是打不过你,我就不信整个满夜谷都打不过你!”时沉鱼手中的匕首向上移了两寸,扎了下去,肩膀上瞬间多了一个血窟窿,她咬咬牙把匕首拔了出来,一狠心在左脸上也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她肩膀上的伤或许骗不过其他人,但是没有一个漂亮女人会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我之前也认识两个人,像你一样对自己动了手。”无月明看着时沉鱼叹了口气,转过身来,他打算再劝劝这个钻牛角尖的姑娘。

“你怎么认识这么多怪人,说说吧,这两个人是不是也死了?”时沉鱼把手中的匕首向外一抛,那匕首化为一道流光不见了踪影。

“第一个人确实死了。”

“怎么死的?”时沉鱼转身向后,坐在了石床上。

“他把自己烧死了。”无月明面无表情。

“咦!”时沉鱼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双手结印,一道光柱冲上了天空,“他疯了吧?那多疼啊,这我可下不去手。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成了这副模样。”无月明脱去了自己的衣衫,露出了上半身,结实的肌肉上遍布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数不清的伤疤,这些伤疤不同以往,自从出现在他身上之后就再也没能完全的愈合,甚至到了现在,这些伤疤还会像他体内的帝江骸骨一样时不时地跳出来提醒一下他不要忘了伤痛。

时沉鱼呆呆地看着无月明,张大了嘴,还没多看几眼就弯腰在一旁干呕了起来。

“这……有这么恶心吗?”无月明有些不自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上半身。

“呕……你快把衣服穿起来吧……呕……”时沉鱼摆摆手,说什么也不敢再看无月明了。

无月明咂咂嘴,刚想好的用来教育时沉鱼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时沉鱼从石床上站了起来,肩头的血已经把她整个人都染红了,她踉踉跄跄走了几步,躺倒在了那群尸体之中。

刚穿好衣服的无月明还在纳闷时沉鱼不就是有些犯恶心,怎么还栽倒在死人堆里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远处飞了过来。

倒在地上的时沉鱼又挣扎着支起了半个身子,虚弱地向前爬了一步,声嘶力竭地喊道:“师傅,救我!”

无月明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他曾经以为戏唱得最好的人是朱玉娘,可今日见到时沉鱼,他才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角儿。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先生说的果然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