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我身边突然落了道阴影,我抬头一瞧,竟然是元亮蹲在我身侧。
“娘娘安心!主子早已安排妥当。”
元亮说完,便飞身跳下院落,而后,我身边一左一右便落下来两名暗卫,他们手里提着刀剑,背对着我,做保护的姿势。
一瞬间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二十多个暗卫,他们好像早就隐在了齐国公府的高处,此刻纷纷跳下去,把十皇子的手下轻易干掉了。
“快快!”
一队京畿卫冲进了齐国公府,把这厅堂围住了。
这速度,几乎就是眨眼功夫。
我低头往厅堂里面去瞧,十皇子从地上爬起来,他缩着半只胳膊,用完好的手捂着他那只手上的手腕。
“皇帝……”
十皇子脸上的面具掉了,露出了他那张像纸一样惨白的脸,他咬着牙,瞪向云倾城:“你什么时候通的信!”
云倾城把那杯毒茶往地上一摔,冲着十皇子喝道:“无需本公主多言,皇兄早知你不安分!”
十皇子愣了下,似乎有些吃惊,但他又立刻恢复了神色,他说:“杀不了皇帝,也无妨……”
宋晩接下了话茬儿,对十皇子说:“皇后娘娘安好,太子殿下亦安好。”
“不可能!她们明明上了回宫的马车!”十皇子的手腕正汩汩地冒着血,云霁寒盯着那匕首,嘴角微微一勾。
宋晩说:“从你们进京,十殿下的一举一动,都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算不得高明。至于那奸细,正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宫人秋实,昨日她就已被处死,今日给十殿下传消息的,是微臣。”
奸细就是秋实?
不错,破壁机被带回清竹轩的事,除了长生和元亮,就只有春华和秋实知道了。
十皇子退了两步,有些站不稳,他跌在地上,脸色更差了。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何还陪我演这出戏?”
十皇子情绪激动,又咳嗽起来。
云霁寒说:“你是朕的弟弟,不过听信他人,受人唆使,朕不杀你。”
不杀?可刚才十皇子可是把毒药都准备好了,云霁寒差点就挂在嘴边儿了。
“哈哈……”
十皇子咳嗽了几声,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是,在可怜我?我受人唆使?难道我生母不是太后害死的吗?我这么多年,痨病缠身,药里被加了什么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个皇位,来得多么不容易啊,太后和你,清扫了多少挡路的兄弟姐妹?皇帝,你又何必这般假惺惺呢?”
我听着十皇子的控诉阵阵恶寒,这些话,我也曾听死去的瑜贵妃说过。
谎言还可以编得一模一样吗?
“除了你与五皇姐,其他的公主皇子,不是早夭便是重病缠身。老天爷真的那么偏袒你们俩吗?咳咳……太后为了你能登上皇位,下了不少苦功夫啊……咳咳……”
十皇子连连咳嗽,他用手捂住嘴巴,却从指缝间漏出鲜红的血。
我瞧十皇子这样,分明就是病入膏肓了,他居然还有力气策划刺杀皇帝,看来也是孤注一掷了。
“华弟,你错了,皇兄从来没有那样对待过你,至于你生母的死,母后也与你说过很多次,是你母亲身体虚弱,才生下你就撒手人寰的……”
云倾城就算解释再多,以十皇子现在这模样,也是不可能听进去了。
只需十皇子说的是真是假,这世上怕是只有太后才知道了。
“周琦玉一个外邦人的话,你都愿信,却不愿信朕的。”
云霁寒朝着十皇子走了过去,他走到十皇子脚边,他蹲下身子,与十皇子平视:“朕没有害过你。你若不信,你报复朕就是,牵连皇后和朕的皇儿,朕不能放了你。”
“哼!六皇姐真是你的福星,明明太子已经喘完这口气就没下口气了,却还是被她救回来了……”
十皇子苦笑着,“就因为她是凤命吗?你才把她带在身边,为了她天南海北地寻医问药,真是好不公平……”
十皇子说完,似乎没有了力气,他缓缓躺下去,有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下去。
“咳咳……母后……”
十皇子突然唤了太后,“母后,华儿从来没想抢过,为何……咳咳……为何你这般狠心……”
十皇子的话叫我听着揪心,他是全心全意地把太后当成了亲生母亲,而太后……
如果十皇子所言都是真的,那么太后真的是太不择手段了。
十皇子生下便有这痨病,是不可能长命的,太后其实完全没必要在十皇子的药里再下毒,可若这是谎言,十皇子为何就信了呢?
“母后……我好冤哪……”
十皇子死不瞑目,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睛瞪着天,我看着他的死状,突然觉得有些窒息一般的恶心。
云霁寒伸手,为十皇子把眼帘盖上。那一日,他坐在十皇子的尸体前,良久之后,他才对宋晩道了声:“按王爷规格厚葬。”
我坐在房顶上,也吹了许久的风,可那种窒息的感觉,却一直萦绕着我。
儿时,如果没有云霁寒相护,以太后对我生母的仇恨值,我的日子不会好过。那时候十皇弟因为养在太后那边,我从来没有想过亲近他,甚至我还故意地去疏远他。
而今看着他孤零零的尸体,我竟然也悲伤不起来,只感到害怕。
这就是皇亲,千翻百转地,只为了一个权一个利字谋生。
“翊儿……”
我的脸被捧起来,云霁寒用指腹摩挲着我的脸,他脸色不好,却还是担忧地问我:“怎么哭了?”
我抓住云霁寒的手,我发觉他的手没有往常那般温热。
“三哥……”我低头看着云霁寒手上的茧子和疤痕,眼泪滴到了上面。
“我可能没什么用,但我会一直陪着你。”
如果有一天,太后为了权利,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牺牲掉,我会陪着云霁寒,哪怕前路不再有光。
“笨啊!”
云霁寒把我的手握在手心,他低头拂过我的额头。
夕阳打在云霁寒的睫毛上,衬得他的眼神有些朦胧,云霁寒对我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