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
她深深意识到,她并没有别的法子了。
任何的计谋,在绝对武力面前并不管用。
许大牙真会卖了她的。
纵然是用一辈子做代价,可是跟着叶清时,好歹还能有未来!只要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许棠下定决心,心情复杂的对着满屋子的杂物,轻唤出声。
“少爷。”
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有人从梁上悄无声息的翻下,落在地上。
那人神色憨厚,放在外头,就是一个不起眼的百姓。
可刚那身手……
许棠惊了一跳,却也瞬间明白:叶清时毕竟是未来的皇帝陛下。自己是真小瞧了他了。
不过,叶清时越有能力,她跟着他,也就越能安心——
“姑娘稍等片刻。少爷随后就到。”那人咧嘴一笑,表情甚至都是十分和善。说出来的话,也挺有礼。
不过说完这话,那人就轻轻一跃。翻上房梁不见人影了。
许棠到了这里,若还不明白这些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真白活了这么多年。
叶清时从分别后,就一直叫人跟着她。
也许中间换过人,也许没有换过。
但是这件事情,本身就在叶清时预料之中。
叶清时看穿了一切——包括许大牙的心思,包括她的不能反抗。
所以,他下了一个套子,就这么静悄悄的等着她钻进去。
可她现在,就算看的一清二楚,却还是只能一头钻进去。
真正的是好计谋。
许棠服气了。
不过有了那么一句话,她也就安心了。
跟着叶清时,就算是做丫鬟,总也比卖到了青楼强——许棠如此宽慰自己,并耐心等待。
约莫只是过了两刻钟的时辰,许家就来了客人。
来的人,是叶家大宅的门房孙老头。
孙老头一进门,就问许大牙要人:“我们府上的丫鬟说回来办事,怎么竟是一去不回?”
许大牙被问得愣住:“什么丫鬟?”
孙老头笑笑:“是你家二姑娘,许棠。”
说完就将手中卖身契一抖:“您瞧,这是卖身契。二十两银子,她将自己卖给了我们府上做丫鬟。”
许大牙不认识字,不过孙老头那态度,他觉得应该也是不敢糊弄自己。
不过这样一来,许棠莫名其妙多了银子的事儿,就真相大白了。
许大牙眼珠子转了转:“她刚才和我断绝父女关系了,我哪知道她哪里去了?你们怕是被那个鬼丫头糊弄了——”
许大牙这是想将人扣下来。
孙老头也是干脆:“那要是真这样,我们可就报官了。私奴潜逃,这是重罪!”
孙老头冲着许大牙拱手:“要是您知道她哪去了,您就告诉我一声,不软到时候连累您了,就不好了。”
“要是找不到人,你们家,恐怕是要赔钱的。”
孙老头这话真将许大牙吓住了。
许大牙就算是再会算计,毕竟也是平头百姓。天然对官府就是惧怕的。
一听说报官,赶忙赔笑:“是是是,您说的是,我回头就去好好找找!”
孙老头也不知是真满意还是假满意,“那我就先回去等着。”
说完就还真走了。
许棠也听不见前头动静,所以并不知晓这一切。
倒是许大牙自己在那儿想了一会,忽然就进屋去拿了绳子——
许大牙最后将许棠五花大绑,然后马不停蹄将人送去了叶家大宅。
孙老头一开门,许大牙就赔笑:“您看——我将人找着了,送来了。”
孙老头看一眼被绑得结结实实,还堵住嘴的许棠,皱了眉:“怎么弄成这样——”
“您不知道,这死丫头嘴巴可厉害。一天胡说八道,什么话都敢瞎说!这不,怕她闹腾,所以我这才绑住了。”许大牙一面赔笑一面抱怨:“刚才抓住人的时候,她还说,要告发我,说我将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
许大牙连连摇头:“真不知怎么出了这么一个女儿!”
说完这话,许大牙还信誓旦旦跟孙老头说:“你们只管教训,若是不听话,或者是不勤快,就告诉我!我来收拾她!”
不知情的人,看见这一幕,怕还真以为许大牙是老实厚道的。
孙老头神色却不大热络:“我们自己的丫鬟,自然会管教。就不劳您操心了。”
说完就将许棠拉过来,将许大牙打发了——
许大牙还想说什么,孙老头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许棠就这么被带到了叶清时跟前。
一天之内,连着两次,许棠被绑着带到了叶清时面前。
这一次比上一次半点不差。
许棠又狼狈又难堪,再加上情绪缘故,这一次,头都不抬,一眼也不看叶清时。
叶清时的神色却没什么异样,一如既往。
他叫人将许棠松绑,等她能说话了,便徐徐开口:“想明白了?”
许棠想明白了,却还是纳闷:“少爷怎么会有卖身契?”
“我随便写了一张假的。”叶清时说这话时候,面不改色的,半点波澜也无,可却叫人忍不住张大嘴愕然。
许棠就愕然了许久,才愣愣又问:“少爷就不怕穿帮?”
叶清时意味深长看她一眼:“你会告诉别人,是假的么?”
许棠顿时默然。
“既是到了,那就签个真正的卖身契罢。我已写好,你按手印就是。”叶清时这话也是理所当然,半点叫人生不出反驳的心思。
许棠却是有些后悔——
“你以为,我空手套白狼?”叶清时轻笑,看着许棠的目光,终于带了点温度:“你该高兴才是。我有如此本事,你将来的富贵,才有指望。”
许棠哑口无言。
叶清时再提醒一句:“愿赌服输。或者,你想对我反悔?”
叶清时虽然语气平淡,可许棠却分明听出了威胁。
对叶清时反悔,那是不要命了。
若真反悔,叶清时定不会善罢甘休!
许棠不敢再犹豫:“愿赌服输,我许棠自然明白。”
“放心,纵是做个笔墨丫鬟,也并不辱你。”叶清时缓缓言道,不知是保证还是嘲讽。
许棠唯有在卖身契上摁下手印——她算是看出来了,叶清时才是世界上真正的恐怖危险之人!旁人的算计,又算什么!
不过,她还是有个疑问:“少爷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求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