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花就更欢喜了,几乎恨不得去给凌云和叶清时磕头道谢。
不过接下来,凌云一句话,顿时就让王大花懵了:“虽说诊金贵了点,不过的确是十分值的。而且看在我面上,也不会贵到哪里去。但是车马费肯定要准备好的。”
凌云话里话外的意思,没有要替许家出这个钱的意思。
王大花看着凌云,懵了半天:“叶少爷,我们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啊——”
不只是王大花懵了,就是其他人也懵了。
凌云显然也是为难了。
许棠不愿意帮许大牙半点,所以就赶紧跟凌云说了句:“少爷能出面帮着请大夫,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了。没有叫少爷出银子的道理。”
凌云看一眼许棠,眼神略带几分压制和凌厉:“少爷命我将你带回去。他有话要吩咐你。”
说完凌云思量片刻,对王大花说道:“药钱和车马费,回头我再让人去结。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随后,凌云也不管许棠是什么心思,就这么直接将许棠一拽,提着就走。
许棠连反抗都不行——
许棠不喜欢这样的姿势,只觉得屈辱。忍不住挣扎几下:“你放下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凌云就嫌弃的又将许棠放下了。
不过脚步却走得飞快:“跟上,别让少爷等久了。”
许棠一愣:叶清时还真在等着自己?这个事儿,叶清时为什么要插手?
一路回去,叶清时还真在等着。
叶清时正喝药,许棠站在边上,看着他一口一口眉头都不皱的将药汁咽下去,莫名都觉得嘴里发苦。
叶清时搁下碗,然后才看一眼凌云:“情况怎么样了?”
凌云毕恭毕敬的答话:“看样子情形不好,若有药拖着,应该还能撑几日。如果听之任之,也就是今明两天。”
“能活吗?”叶清时的语气,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凌云思量片刻,才摇摇头:“不足一成的希望。”
许棠忍不住开口:“他命中注定,该死了。”
“无论如何都会死?”叶清时竟然又问一句。
许棠颔首,更加糊涂。
叶清时忽然唇畔露出一丝笑来:“那就给他续命。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无论如何都会死。”
许棠蹙眉:“不过是浪费药材,又何必?”
叶清时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反倒是一面在水盆里净手,一面看住许棠:“你可知,你今日行为,叫做什么?”
许棠知道叶清时想说什么,一时就沉默下来。
“我本不愿与你多说。”叶清时用帕子轻轻将手指擦拭干了,神色很是平和,却莫名叫人有了一点压力:“但是如今你在我身边。你的一言一行,并不只是代表你自己。”
许棠唯有沉默。
叶清时说得对,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不管是做丫鬟,还是幕僚,她都算是叶清时的人。
她的行事,也代表了叶清时。
“你很恨你爹?”叶清时也不计较,依旧缓缓继续问下去。
许棠颔首,“恨之入骨。”
“那你更不该如此。”叶清时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清水,然后轻轻的放下,神色里不知为什么,竟带了一丝笑意:“你可知,你这么做的后果是怎么?”
许棠依旧只能沉默。她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
她沉默,叶清时也不逼她,只做着自己的事儿,甚至拿出了书本来看。一派悠然平和。
许棠最后低下头去:“这件事情,少爷就不要管了。这是我的事儿。”
“看来你都明白。”叶清时放下书本,缓缓点头。“既然你明白,我也不必多言。但是你要想想,到底值不值。”
许棠抿唇:“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也不愿意。凭什么?凭什么是我受尽委屈,却还要处处讨好?凭什么……”
她喃喃的说着,眼泪一滴滴掉落下来,委屈至极。
道理她都明白。该怎么做才是最好她也明白。
可是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翠屏,拿五十两银子。”叶清时吩咐一句。等到翠屏将银子拿过来,这才对许棠又道:“这个银子,我拿给你。具体你给不给,你自己考虑。”
“只一点,你要考虑好。为了一个恨之入骨的人,去败坏了自己名声,一辈子都被他影响,值得不值得。”
“下一次,我不会再让人去解围。”
说完这话,叶清时也就没再多说,只摆摆手,让许棠下去。
许棠接过银子,浑浑噩噩的回了自己屋里。
一路走,她都一路在琢磨叶清时的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清醒冷静下来。
然后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叶清时怎么派人来得这样及时?
叶清时或许,时刻叫人盯着她的。
又或许,叶清时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叶清时不像她,能看到人的运气,看见未来。
但是他却洞察一切……
许棠忽然觉得,叶清时这样的人,叫人害怕。
至于那五十两,许棠好好的收了起来。暂且不打算动。
而从第二日起,每日早晨,许棠吃过早点后,便去厨房,将肉粥盛出一碗,去许家走一趟。
这也是叶清时要求的。
翠屏亲自过来说的,说的时候,又警告了她一句:“别给少爷添麻烦。弄清自己的身份!”
许棠盯着翠屏,缓缓回了一句:“这是我与少爷的事。翠屏姐姐就不必操心了。”
说完就不理翠屏,只去忙自己的事情。
许棠这头提着篮子一路回去许家,心情其实也颇复杂。
心里头既觉得不公平,也觉得憋屈得厉害。
许棠一推开许家大门,在刷碗的许梅一抬头就看见了她。
随后许梅将擦碗布一摔,直接就冲过来:“你还敢回来!”
那架势,倒像是要将许棠吃了。
许棠看着许梅,冷淡的提醒:“大姐别忘了,我如今是叶家的人。打了,少爷是会追究的。”
说起来,昨天她脸上的伤,原本她自己都忘了。可没想到晚些时候绿染送了一点药膏给她,让她每天涂抹,别留下疤。
她不知道,是叶清时的嘱咐,还是绿染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