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当然很清楚,自己不管是不是直接去提醒,恐怕都是给自己树敌了。
将来荣嘉禾必定恨死自己了。
不过,不提醒,荣嘉禾必定就没有准备,说不定真让太后成了事儿呢?
许棠最后就想到了荣大人。
荣大人可是荣嘉禾的亲叔叔。
刚好明日也要见荣大人。
因为这件事情,许棠回了西市之后,只匆匆去见了一眼许梅,就打算回去王府。
许梅如今病得更严重了,人都昏昏沉沉的,俨然是风寒如体的样子。
许棠看着许梅这样,就劝她:“这么严重,还是请个大夫来瞧瞧。”
许梅却犯了倔:“这有什么严重的,以前比这个更严重都有。熬一熬就过去了,况且我都喝了姜汤了。”
“这几日店铺里生意怎么办?”许棠拿着这个劝她:“如今铺子里可离不开你。”
铺子虽然算不上日进斗金,可是一个月怎么也赚上百两的纯利润,许梅可舍不得影响这个。
许梅果然露出犹豫。
只是心情依旧不好,不想见人,也不想做生意去,最后还是没说话。
许棠无奈叹一口气:“难不成真为了一个男人,什么都不要了?”
许梅抿唇:“你又不懂——”
许棠耐心劝她:“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你又没有喜欢过旁人。那种感觉——”许梅兴致乏乏的说了两句,最后又懒得说下去:“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许棠叹一口气,“我明白。你就是想和赵澜在一起,别人千好万好,比不上赵澜一个手指头。”
许梅一愣,只觉得这个话说到了自己心里去。
刹那间,她眼泪就怔怔落下来。
“前些日子,我看到了一句诗文。是这么说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许棠将帕子塞进了许梅手里。
苦口婆心的劝她:“可就算是你心甘情愿为他去死,他不愿意,也是无用啊。”
“既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也告诉他让他知晓,他若再拒绝,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许棠拍了拍许梅,一副成熟口吻:“可接下来,你更该好好活着,让他看看,你到底多好。错过你,是他的损失。”
许棠心知肚明,如果不找个理由,让许梅振作起来,许梅恐怕是真就一蹶不振了。
许梅听着,还真有那么几分振聩发聋的意思。
是了,赵澜拒绝了她,那她更该好好活着,好叫他看看,他错过了什么!兴许将来他自己反倒是后悔了!
许梅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擤了一把鼻涕后,便道:“我一会儿就去看大夫去。铺子这头,我也不能放松了。眼看着要过年,到时候送礼的人也不少!”
许棠顿时笑了:“对了,就该如此。而且,过年时候,人人都觉得更该买点好颜色涂抹,如此串亲戚的时候,才不叫人小瞧了呢。顾客肯定多。”
皇商的事儿,许棠也考虑了。
今年也要放手一搏。
“这几日,大姐就将那润唇膏做出来。就要那种小竹管子的,到时候咱们看看能不能卖给那些男子。”许棠再给许梅找了个事儿。
许梅就更加斗志昂扬了。
许棠瞧见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了,却被许梅冷不丁问了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永王有些意思?”
许梅冷眼看过来的样子,倒是真有那么几分敏锐的意思。
许棠顿了顿,没吭声。
许梅也就呆住了。
好半晌才皱眉说了句:“可是你们身份——”
许棠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这个事儿我也还没弄清楚,就是有些在意少爷的一举一动,瞧见他和旁人亲近,我心里便不痛快——”
许梅一脸无语:“你只需要问问你自己,你想不想做他妻子就是。”
许梅算是看出来了,许棠必定是喜欢叶清时了!
许梅觉得自己完全顾不上伤心了。
这个事情太严重,也太复杂。
所以,不好办。
许棠却被许梅这么一句话,问得醍醐灌顶了。
她自己问了自己的内心一遍。
而答案竟然是肯定的。
一刹那,一切仿佛都是豁然开朗。
她的确是对叶清时动了心。
所以,她对翠屏也好,对荣嘉禾也好,都有敌意。
哪怕是萧明珠,她其实也有敌意。
她嘴上说着让叶清时接受萧明珠,可无非是为了想确认叶清时的心思。
许棠忽然觉得,自己怪没意思的。
许梅已经是着急得不行了,推了一把许棠:“你倒是说话啊。这个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许棠眨了眨眼睛,十分笃定说了句:“自然是要让他知晓的。”
许梅瞪大眼睛:“然后呢?”
“问问他,愿意不愿意啊。”许棠理所当然的回答。
许梅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最后只能提醒一句:“那可是王爷啊。”
就算问了,又如何呢?怎么看都不能啊!
许棠却道:“只要愿意,努力就是。真努力不成,总也不至于后悔。”
这话算起来,是黄贞说的。
如今许棠却觉得,很有道理。
许梅彻底说不出来话了。
最后,许梅欲言又止:“你不是要回去?那就回去吧。”
这个事儿,许梅觉得,还是让许棠和叶清时两人去商量吧。
不过叶清时对许棠那样好,许棠会动心,也仿佛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况且,叶清时那般态度,说不定……
许棠也觉得,自己有必要立刻去见一见叶清时,然后将话问清楚。
许棠一路回了王府,叶清时却不在书房,听说是出门去了。
许棠就坐在书房里等着。
等着等着,倒是自己就睡着了。
毕竟昨日折腾半夜,今日又去一趟宫里,实在是有些累了。
叶清时回来一进书房,就看见许棠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就连口水都流出来,洇湿了袖子。
叶清时还没见过人这样呢。
于是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还听见了许棠小小的呼噜声。
不知怎么的,叶清时就想起了福王撸猫的样子。
然后手上就有些痒痒起来。
叶清时伸出手来,想要摸摸许棠那一头细软的,在阳光下照射下像是个炸毛小狮子一样的头发,可又怕吵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