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显然是十分纠结。
可是真听不到叶清时的动静了,她还是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下意识的朝外追了一步。
许棠这样的反应,哪里还让甄清嵘和荣氏看不明白?
甄清嵘几乎立刻就悄悄叹了一口气,荣氏也是无奈的弯了弯嘴角。
叶清时则是一下子就笑了。
他就是用这样的法子,看看许棠还在意不在意自己而已。
不过看来,却是个好结果。
叶清时重新走回了许棠身前,声音温柔:“傻丫头,何必顾虑那么多?一切有我。你只需放心跟着我就是。”
许棠不由得动容,心头一颤,便忍不住伸出手去。
叶清时默契握住,轻轻捏了一捏,这才松了一口气:“乖乖等着,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说完他松开了许棠的手,忽又抬起手来,轻轻的抚摸一下许棠的眼睛:“放心,就算寻遍天下,我也找来名医,让你重新看见。”
许棠低头:“哪里是那么容易。”
或许这就是代价。
老天爷让她窥见那么多天机的代价。
许棠抬头来一笑:“不过,少爷说得对。一双眼睛而已,我又不是死了。”
叶清时看她神色,见她仿佛是真想明白了,当即忍不住浅笑:“想明白就好。你这傻丫头——”
甄清嵘实在是忍不住,在旁边重重的清了清嗓子。
荣氏也是有些责怪的看叶清时。
这还没答应将女儿嫁出去呢,叶清时就敢当着他们面动手动脚,还打情骂俏的——
虽然知道叶清时这是一片真心,可是总归这做父母的,心里头都是觉得有些怪异的。
叶清时见状,这才又叮嘱一句,抬脚走了。
甄清嵘和跟着去了。
荣氏今日索性不去,就在这里陪着许棠。
横竖她身子也不好,又是长辈,小皇帝的灵堂上,她倒是不用日日都去。
这头人都走了,荣氏就忍住轻声取笑许棠一句:“你这个傻丫头,如今想明白了?”
许棠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少爷都做到这个地步了,我若还是钻牛角尖,就不合适了。”
荣氏就又问许棠一句:“那你母亲那头,你还要继续钻牛角尖?”
许棠顿了顿,摇摇头:“这就不必了,暂时就说我有事儿吧。等过一段时间再说。”
王大花见到她这幅样子,还不知道会是怎么一个状况。
还是让王大花别担心才好。
许棠又叹了一口气,而后再想了一想,就这么的说道:“一会儿叫人拿些东西,劳烦娘将东西找人替我送去。就说我抽不开身,让他们不要担心。”
荣氏轻声应了:“多准备些东西。天冷了,我那里还有几张好皮子,要不一并送过去,正好做袄子穿。”
许棠却拒绝:“好皮子他们也用不上,普通的羊皮兔皮就行了,穿太好了,也招惹别人眼光。让他们过平凡日子才最稳妥。”
许棠忽然改口,荣氏愣了好久,这才回过神来。然后荣氏轻笑,伸手摸了摸许棠的后脑勺:“真是个稳妥的大姑娘了。”
荣氏悄悄的红了眼睛。
这些年许棠的成长,她都是错过了。
不过,很快荣氏又笑:“你头发乱了,我给你梳个头吧。”
荣氏当初生了许棠时候,就想象过这样的情景。
只是后来一直没实现。
如今……荣氏忽然想起这个事情来,竟是有些心痒痒。
许棠应了一声,乖乖任由荣氏拉着,然后任由荣氏摆布。
荣氏将许棠的头发一点点散开,看着许棠头发略有些枯黄,便有些心疼。却也大大方方的:“以后每日吃一碗黑芝麻核桃糊,这个养头发。姑娘家,头发还是得好看些。”
许棠乖巧的应了一声。
然后许棠问了句:“方才少爷和爹说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忽然就同意了?
荣氏料到许棠会问自己,自然也没想过要撒谎糊弄她,便是一笑:“他倒也没说太多,只说了句,他就是认定了你,现在就算不同意,以后也是有许多办法将你弄到身边去。而且,他愿以江山为聘。更许诺你爹,此生绝不让你有半点不痛快。”
荣氏低头笑看许棠:“我家阿满虽然前头吃苦,将来却要享福了。娘看他很好。”
就是孟浪了点。
回头得寻个机会提醒提醒。
许棠呆愣半晌,“少爷怎么说这样的话——”
“不过即便如此,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荣氏与许棠商量:“回头娘来教导你规矩,再教导你世家大族里头一些门道。不管怎么说,自己身边的人总归是要管好的。”
不然如何能够安心过日子?
许棠没有异议:“再请个女先生来给我讲书。我虽然看不见,但是耳朵还好的。明白些大道理,读些书,总归没有坏处。”
许棠肯如此上进,荣氏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
当下荣氏就连连点头,只说自己一会儿就安排。
荣氏更道:“也不必请女先生,娘亲自给你讲。”
如此母女两个也能多相处一些时间。
许棠轻笑:“那敢情倒是好得很。就是怕累着了娘。”
荣氏哪里会觉得累?觉得幸福都来不及。
许棠又想起自己存的那些银子和珍宝,于是又跟荣氏说起自己做善事的事情:“这件事情,以后就交给娘来出面吧?不然,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了。”
西府学堂是必须得开下去的。
荣氏顿时也想起这一茬来。
登时还有些感慨:“咱们阿满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
所以一定会有福报的。
将来,必定是能看得见。
许棠接着便是和荣氏讨论了一番西府学堂的事情。
荣氏大家族出身,自然也懂得许多,如今娓娓道来,倒是让许棠听得入迷了。
荣氏说了半晌,口渴了,也正好梳好了头,就先停下来,喝了一杯茶水,这才又继续将两个纯银珠花点缀上去,然后满意一笑:“我家阿满将来必是个美人。”
珠花上有细碎的流苏,许棠微微一动,就听见头上碰撞的清脆声响,于是也笑:“能有娘一半,我就知足了。”
荣氏点了点许棠的眉心:“你爹是个美男子,你必定差不了。”
不然,怎会将永王迷成那个样子?
荣氏莫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