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面色古怪,老两口满脸迷茫,这是咋了?
万氏原本想瞒着,不让爹娘为自己伤心,但听这意思,爹娘还感激上了?这可不行,万一以后被那家钻了空子,缠上来后悔都来不及。
“娘啊,这里头有不少事,我给你们慢慢说。”
万氏绞尽脑汁,决定从花云清醒来那时候说起,挑拣着两边的冲突和大李氏说。为了让二老清晰认识到那家的真面目,把他们想逼死花云卖花雨的内情也道了出来。
万姥爷万姥姥听得瞠目:“咋,咋,这么心毒呢?这这,比你大哥都狠了呀。”
万大舅是把人当畜生使,咋他花家不止把人当畜生使,还要人命呢?
万姥姥恍惚看着花长念:“你是后的呀?这不是亲娘呀?当初,咋没人跟我家说呢?”
花长念尴尬,李氏自嫁过来就不许别人提起他亲娘,可不那会儿没人提起这茬吗?就连他自己,也下意识的没提这事。
不过,听老丈母娘这话,要是知道自己是后的,还不嫁闺女了?
万姥姥还真有些后悔,不是亲儿子,把持家业的李氏能善待了,不把东西都给亲儿子留着吗?自己闺女吃苦了,吃了大苦呀。
万氏还没提,她身子被折腾的差点儿没几年好活了呢。
不过,纵使再来一次,万姥姥也没得选。真是嫁了那老瘸子,这会儿万氏坟头草都不知长多高了。
俩老人早被生活折磨的没脾气了,只是心疼后悔了会儿,便想开了:“反正你们现在过好了,跟那边又断了干净,也好。以后过只过自己日子便是。”
万姥爷也感慨:“这事儿闹的…”
莫名的,两人想起这算是没亲家了,心里一松。替自己,也替万氏。
万姥姥拍拍万氏的手:“知道你孝顺,爹娘就是来看闺女看外孙,住两天就回。可不敢长住,不然人说闲话呢。”
万氏不在意道:“以前说的还少了?爹,娘,你们只管安心住着,我想开了,管别人说什么呢。以前我和他爹做的不够多不够好?差点儿一家子都搭进去。我们是没啥,四个孩子一辈子算是全毁了。现在分出来,不过得红红火火的?娘,人得先顾自己。”
万姥姥又想开口说啥。
花长念忙道:“是呀,爹,娘,你们只管留下。那石屋冷的怎么住人呀。你们就为了青娘子的一片孝心着想,也给我和孩子们一个孝敬的机会。”
“我们这两把老骨头了,这不是添乱吗?”
“怎么是添乱呢?”花雷劝道:“姥爷,姥姥,你们还不知道呢。外头那大片地都是咱家的呢。开了春就要开出来播种,还有家里养着鸡兔子,还有一头牛,我爹娘正忙不过来呢。我们几个上学堂,家里不得有人守着啊。”
万姥爷吓了一跳:“外头都是?”
花长念点头:“从大门往东到山边,都是。我一个人绝对干不来,总不能不让雷子不上学吧。”
“那可不行。”万姥爷急得站了起来:“好好的孩子咋能不上学?雷子多好的苗子啊,说话头头是道的,看着就是个小读书人。我跟你去,不就伺候地吗?我伺候了一辈子,咋能做不了?”
花长念嘿嘿笑,给万氏使了个眼色。
万氏心里感激,对万姥姥道:“娘,我带你看看鸡棚兔屋,等暖和了,鸡抱窝,兔子也一窝一窝的生,我可咋忙过来呀。不然宰了都卖了。”
万姥姥也急了,拉着她要往外走:“这不会过日子的,以前娘过年才舍得杀一只呢,怎么养成你这样大手大脚的…”
万氏忙带着去看鸡棚。
万姥爷这头问花长念:“都还没开出来呢?得总共有多少亩?”
“才开了十亩,还得养,收成不是很好。总共…等化冻了我带着您去走走看看,也不能全开出来,开春还要再修宅子。”
“啥?这宅子不是挺好?还咋个修?”
花长念看了几个孩子眼,含糊道:“起得匆忙,考虑的不周全,以后外头地都开出来,怕是不方便,再重新归置归置。”
万姥爷这时对到底多少的地也没概念,听得他说,只是点了头。
等万姥姥回来,跟万姥爷道:“哎哟,青娘子真是能干了,那么些鸡,那么些兔子,她一个人可真干不来。”
“那…咱便先留下,等都理顺了再回去,不能吃白饭。”
花长念和万氏高兴不已。
花雷也满意,还不知道老人什么脾性,如果处得来,那便长住着。处不来,过些日子找个借口也能送走。没得为了别人让自家委屈的。
可别说,才见两次,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万姥爷万姥姥便安心住了下来,花长念还特地在雪后去了董郎中家,请了两人来吃饭。村里有这个规矩,家里来了人,找陪客来一起吃饭,算是认可和欢迎。一般这个别家都是兄弟家本家,但花长念特殊,只请董郎中家。
万姥姥许是见了董娘子的大肚子,又想起家里旧事,说话行事更是小心不出头。
万氏暗地里又狠狠咒骂了万大舅一家。
雪下了半尺,花长念出去铲路,听闻村里有几户旧屋又被压塌的消息,回来爬上屋顶除雪。
不过这次,并没人发现丝毫野兽痕迹。
万氏在下头喊他:“要不要进县城?鸡蛋攒了不少了。”
“再等几天,等路好走些,咱不急。”
仙客来又不是指着他家的鸡蛋开门,天冷家里又有老人,没必要这么紧张。
送过两次鸡蛋,吹来的风终于觉得没有那么冷,看着天要回暖。
天气暖了,可村里人没有高兴,全都骂咧咧的。
无他,农人跑到地里刨出麦苗看,果然都冻死了,最后一丝儿侥幸也没了。
一时间家家户户哀声叹气,冬小麦没了是一桩,但之后才是最难的。地什么时候化冻?暖的晚了,种春小麦,肯定出苗晚,开花晚,结穗更晚。万一开花碰见阴雨期,或是灌浆赶上进秋,又是一年收成被毁了。苞米好长,但比小麦便宜,种下去都不知够不够交粮赋的。家里下一年的嚼用哪里出?
但眼下头一桩难事是,地没化冻便没法耕地新播种。更难的是麦种在哪里?
麦种比麦粒贵的多,冬小麦和春小麦的种子也不同。这片地域早习惯了一茬冬小麦,一茬苞米,一年只两茬。春小麦,偶尔种两垄自家吃。
现在全要补种春小麦,种子哪里来?去买?钱又哪里来?
往年冬闲,男人都出去打短工,年下能挣些钱,女人也能找些活计添补家用。可大雪封门,短了进项不说,还有不少人家甚至花钱买炭买柴买粮,不正没钱买粮种?
走到哪儿,都是愁云惨淡。
花长念回家道:“今年也不好过,大家都愁得慌没得种呢。”
花雷接道:“幸好,咱家提前买好了,还买了不少粮种。”
麦种,苞米种,高粱种,大豆种,都有。是花雷年前说省的以后麻烦,一次全买齐了,到时拿来种便是。
万姥爷便道:“看,还得让孩子读书,不读书哪想到这些?要是雷子没让买,这会儿可愁了。”
万姥姥也一万个庆幸姑爷家买了不少粮食放着。
一开始,老两口放不开,吃饭才吃半碗,还让家里都省些吃,接下来的年景不好过。万氏就拉了万姥姥去地窖,家里存货有的是,哪就省一口两口了。
万姥姥直道自己从没见过这么些粮食,后来跟万姥爷才慢慢放开了。主要是一家人都没客套着,便是孩子干个啥有时候也喊二老帮忙,这样才自在。
天有天灾,人会自救。
很快,县衙贴出来告示,让大家不要担心春种的事儿,朝廷派人送了粮种来。不止粮种,还有吃的粮食银两等物。
“朝廷来救灾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