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顺利飞快跑进二房屋里:“爹,娘,大哥二哥顺安和香儿都去花雷家吃席了,咱也快去吧,别被人吃光了汤也捞不着。”
梁氏激动站起来:“真去了?白眼狼,这是上赶着贴人家冷屁股呢。我去找你祖母说去,骂不死他们。”
花顺利拧着眉疙瘩:“咱不去吃?”
“吃啥吃,那家是能去吃的?吃里扒外。”
梁氏往外走,自己吃不着别人也不能捞着。
“你省省吧,说你傻老娘们儿还不服。”花长宗喊住她:“你笨呐你,你现在去跟娘说,娘火气不都冲你去了?刚没瞧见王氏出了大房的门就回了三房的屋?她精明的能不知道,她咋不去告?就你找骂。”
梁氏呸了声狐狸精,听话坐了回去:“就是,我可金贵着呢。”摸摸肚皮,沾沾自喜。
花长宗暗嗤,傻子,仨都怀了,你金贵到哪去?
花顺利不耐嚷嚷:“到底去不去?我——啊?”
腾腾腾跑出屋,他咋听见锣鼓声了?还越来越近了?
“爹,娘,快来看,有官爷来咱家了,还披着大红绸呢。”
院子开水一样沸腾起来,跟掉进油锅的水星子似的,花长祖第一个嗖的钻了出来,一看果然是身披红绸的四个官差,有拿锣有斜挂小鼓,满脸喜气,混不是在街上见到的严肃模样。
中了,真中了。
李氏接着冲了出去,花长芳紧随其后,后面是小心扶着肚子的方氏,最后反而是花老头。
花老头激动啊,他盼了几十年了,终于盼到了,只觉腿脚发软一步步似走在云朵上。终于挣扎到大门,亲耳听到官爷说花长祖中了,一颗心踏实了,要他立即闭眼他也甘愿。不,他得好好活,他还要做官家老太爷呢,他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仕途得意。
李氏又跑回去,拿了钱袋子来,一人给了一大把铜钱,又喊花长芳拿果子来给官爷吃。这都是提前备好的,花长祖回来就跟她偷偷说了,一定得中。果然中了。
果然小儿子最争气。没白疼他。
花老头亲自取出长长红皮鞭炮挂在大门上,亲自点燃。
官差还要到别家去报喜,就没得停留,只好奇问了句:“你村咋不见人来?”
一家子脸皮都抽,干笑道:“村里正好有办酒席的,都去赴宴了。”
官差了然,乡下难得吃顿好的,可不全村都去吗。这家人一定是天天等着喜报,不敢出门呢。
还好心道了句:“你们也赶紧去吧。”
鞭炮震天响,花老头蹲在地上,看一地还带着温的红碎纸,眉眼舒展,一个劲儿傻乐。
花长祖动情的转身朝爹娘跪下磕了个头:“儿子幸不辱命。”
花老头忙把他扶起来,只会来回说一句:“你是咱家大功臣,你是咱家大功臣…”
李氏激动的抹眼泪。
花顺心眼珠子一转,跑到李氏跟前抱她的老腰:“祖母,大喜事呢,四叔是官老爷了。祖母给个红包让我也沾沾喜气,以后也给祖母中个秀才来。”
李氏难得没生气,好说话的吓人:“给,都给,祖母给你们一个厚厚的红包。都有,排着队来,以后咱家还出秀才老爷。”
“娘,人可还不全呢,等晚点儿你再发吧。”梁氏到底忍不住。
花长宗心里骂了声。
李氏沉了脸,四下一看,才发现大房孙子孙女都不在:“老大,你家孩子去哪儿疯去了?”
花长光很淡定:“不知哪儿玩去了。”
花顺利立即嚷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去花雷家吃肉去了。祖母,咱家也吃肉。”
李氏脸阴了。
张氏怒,这个梁氏怎么就朝她家开火?没脑子的。
花长光拉住她,仍是淡定:“我咋不知道他们去了那家。你咋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我在他家门口看了半天,好多肉呢…”
气得花长宗啪的打了一巴掌,花顺利委屈:“爹,你打我干啥?”
花长宗闭了闭眼,这个儿子像梁氏啊,还好,小的像自己。
李氏冷笑:“说来,以前怎么也是一家的,咱也去坐坐。老四可是秀才老爷了,去他家是给他家那个啥啥来着。”
花长祖扬眉:“蓬荜生辉。”
“对,让那些上不了台面的涨涨见识。”
花老头皱眉,这是去闹事?
“去啥去,老实呆家里。”
李氏叉腰,往前一挺肚子:“这秀才老爷到底是从谁肚皮里爬出来的?现在还记着那死人呢。”
花老头那个气,去看花长祖,好好的日子劝着你娘别瞎闹。
可花长祖得意忘形,不去炫耀一番,对不起他这些年的寒窗苦读。
竟扶了李氏一边胳膊,母子俩齐齐朝东边去。
李氏回头:“都跟着。”
花老头无奈,只好跟上去。
方氏咬唇,当着公婆的面,她不能违逆花长祖。只好一跺脚,牵着花柔儿回屋。
李氏倒是让她在家里好好等着,不用去。方氏肚里可是秀才老爷的亲儿子呢,以后必定也是个小秀才。
方氏快都到堂屋,目光一凝,大房夫妻竟也没去,比自己还早进了屋?
张氏跟没看见她似的,嘭一声关了门。
方氏抿紧唇,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
张氏装着镇定,心里惴惴:“他爹,咱这样行吗?爹娘恼了咱咋办?”
花长光道:“四弟那人靠不住。”
张氏不理解:“便是做官难,可是他现在已经是秀才了,能免田税,能省好多粮食呢。”
花长光叹气:“省?等他再去考什么举人,你看吧,家里只能卖地。”
张氏坐在炕边愁上了:“一家子供着这些年,咱就白投入了?”
花长光冷笑:“你放心,他沾了的便宜一定让他还回来。我算是看明白了,当日在那边,一个个看不起我还装着跟我多亲热的,你说为啥?”
张氏想了想:“要脸呗。”
花长光一拍炕沿,赞道:“你说对了。我去打听了,这读书人考科举忌讳的可多,别的我没记住,但有一条,孝敬爹娘兄友弟恭,啥意思呢,就是说,他要是对我不敬,这名声就坏了,名声坏了可是大事,严重的要革除功名呢,就是秀才考了也能被取消。你说,我还拿捏不住他了?”
张氏听得有些发蒙,但“拿捏”她听得清楚,提醒花长光:“老四心阴着呢,你能拿捏了?别的不说,这要咱娘被他一挑唆,别看你是大儿子,也翻脸不认你。”
花长光冷冷道:“要你提醒。这回,娘更是只认他了。我给你说,四房啊,安分不了了,你啥也别管,娘便是骂你你也忍了,一心把儿媳妇娶进来才是正经。”
张氏点头又抱怨:“你妹子到底什么时候嫁出去,她不嫁,顺风就不能娶。你娘也太不讲理。”
“陈家听到动静就会来催,你别管这些,忙着顺风也别忘打听着顺水的事。”
李氏鼻孔朝天来到花长念家,到大门口一看,那个气哟。怪不得没人去她家道贺呢,这是都到花长念家了?
实在席面够大方,道道菜里都有肉。原是打算,一家子先去几口人,吃饱了再回来换别人。只看第一道席,顿时都坐不住了。村里又没歹人的,乡里乡亲有啥好守着防着的,全来吃吧。院子里坐不下?没关系,大门外边等着。
因此,真没人留意别的动静,还吵吵嚷嚷的聊天谈笑,也就没听见衙役的锣鼓声。而且,人家也不是走一路敲打一路,那得多累呀。看见要报喜的家门才操家伙呢。
衙役又是从另一头进的村,当然没人看见听见。
李氏是来显摆的,心里对花长念家的光景又嫉妒的发狂。
不顾别人诧异的神色,几步抢进院子,正撞上花长念,粗手指头指着他鼻子尖儿,高声喊:“秀才老爷来了,你们这些人,还不跪下迎接!”
“噗通——”
花长念呲牙,疼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