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看着仍精壮的独眼老汉,也吓了一跳:“我这是刚来,大门就开了,还真是巧。”
说着,往旁边要偷溜的张来子腿上踹了一脚,大喝:“给我老实点儿。”
花长念被喝的眼皮子跳了跳,被捆住胳膊的张来子立即站住了脚。
将爷孙俩儿让进来,屋里正好收拾起了早餐桌子,万氏和冯氏正要铺开摊子做衣裳。见着两人,众人都是一愣。
张猎头先笑呵呵跟万姥爷万姥姥相互问了好,对花家万家小辈们点点头,笑得很和蔼。
花云还是头次见到这位老猎人。只见他穿着老头汗衫,粗布长裤,老胳膊精壮,肌肉一条一条的,精神矍铄。再看看一边的核桃壳似的万姥爷,这都被甩出十条街了。
虽然遮了一只眼,笑起来并不让人觉得怕。
花长念让着张猎头坐下,看看虽然老实站着但一脸不服的张来子,一头雾水:“老叔,这是咋了?咋来子还把手捆着了?”
花云扫了眼,不禁失笑,这老头,用的还是皮子制成的绳。这可不好解。
张猎头说话透着股子爽快劲儿:“你还不知道?昨个儿,这混小子找你家雷子打架了。”
花长念啊了声,去看花雷。
花雷翻了个白眼:“我赢了,不用他上门赔罪。”
张来子不服气一跳三尺高,立即被张猎头踹了回去:“输了就是输了,不服咋地?”
张来子耷拉了头。
花长念忙道:“来子手都勒紫了,得赶紧松开。”
说着自己伸手要上前,被张猎头拦下了。
张猎头却是看向一边沉静看着的花云:“一晃眼,花云都这般大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过了年,几个孩子估计是补足了身体,开始疯长起来,花云也长高了一截,脸上存住肉了。
花长念顺着就感慨“可不是快,我还记得,当年顺…咳,老叔您还抱过小花云呢。”
张猎头听得一个“顺”字,脸上一暗,随即笑了起来:“可不,孩子都大了,翅膀硬了,不服管了。”
“啊?老叔,啥意思啊?”
老头伸脚又踹了张来子一脚,低了嗓子恳求道:“长念啊,我这趟来,是带小崽子求你来了。”
花长念惊得跳了起来,屋里人也惊讶,花雷立刻防备,这是打什么主意呢?
“唉——”张猎头长叹,望着花云道:“花云去年打着两头虎?”
花长念谦虚道:“就是巧了。”
“呵呵,”张猎头笑起来:“你老叔我几辈子打猎出身的,打着虎能是巧?你谦虚个啥,那是孩子有本事。”
花长念呵呵,他不是谦虚他只是怕说不着姑爷,没见孩子娘这会儿急了吗。
张猎头突然叹气:“那个时候我带着来子还有他娘在外头,回来后,听了,这孩子就着了魔。”
“啊?”花长念惊,这是看上自己闺女了?
“这孩子做梦都想亲手打着虎。”
“啊。”花长念不禁失望,原来人家惦记的是老虎啊。
真愁人。
“不知哪天,他就动了混心思,想拜花云为师,学打老虎。这才一直缠着花雷,想让花雷帮帮他说情。熊孩子,谁不烦啊,不怪雷子揍他。不过,不是我大话,这孩子我从小教的,老拳耍的虎虎生风。咱村一样大的孩子绝对打不过他。可硬是没从雷子手里讨得好,哈哈哈,雷子出息呀。打得好,好样的。”
孙子被打了,这老头还去夸花雷,是亲的吗?
不过看只有气闷不服并无怨愤的张来子,就知道人家爷孙俩这是常态。
花长念和万氏对视:“我们都不知道…”
张猎头:“…”自己多么小题大做呀。
“老叔,雷子打了来子,我这就让他赔礼道歉。来子啊,别生气,叔让雷子给你赔礼。”
花雷不动弹,花长念竟然跟张猎头一样拿脚去踹他。
花雷一闪就躲过去了,看的张来子愤愤,爷爷踹自己,他从来都不躲的。这混蛋竟然敢躲他爹的脚?
花长念失了面子,忙偷眼去瞧张猎头。
张猎头哈哈笑:“还是你家雷子聪明,知道躲。”
张来子那个气,我不是孝顺你怕你闪了老腰吗?
花长念干笑。
张猎头笑了几声,脸色落寞下来:“这孩子天天想着要去打虎,都疯魔了。长念呀,你也知道,你顺子哥他…是怎么走的…”
花长念顿时湿了眼:“我咋能忘,顺子哥他是…老叔,顺子哥人多好,我一直记着他呢…”
张猎头长叹:“他走之前,留下遗言,不想让来子继承祖业了。几辈子人打猎,我爹我儿子都不得善终,我也落个残废。家里就这一棵独苗苗,生怕他出个啥意外…老张家就断了。有屋有田,咋不能过好日子…”
花长念点着头说是。
“可这孩子一心记着给他爹报仇,一定要上山亲手打着虎…我这心慌慌啊…他爹刚走那时候,我和他娘送他进学堂,他倒好,天天在纸上画老虎…我们也是没法子,去年本想着搬家搬到没山林的外乡去,这小子偷跑啊,跑一回打一回,打一回跑一回,没得法子,我们只得又搬回来。”
花长念心酸恍然:“怪不得老叔走了那么长时间才回来。”
张猎头苦笑:“我怕不搬回来这孩子能磨死自己。”
张来子低着头朝墙歪着,看肩头模样,正难受。
“来子这是要为他爹报仇啊。”
花云了然,原来这孩子的爹是老虎害的啊,怪不得口口声声要打虎,不是打黑瞎子野猪什么的。
“是啊,可我哪敢让他去啊。那老虎是那好打的?不然他爹正壮年的汉子就…,我一个老头子加上一个半大孩子,能打着毛呢。这孩子倔,他爹的遗言都不听…”
“我咋不听?”张来子突然抬起脸,嚷,“等我打了虎,再不进山。你总不能不让我给我爹报仇吧。”
泪水顺着麦色皮肤哗哗淌。
万氏几个女人掉了泪。
张猎头怒道:“你要断咱家香火!”
张来子不服气道:“花云咋能打着虎?我要跟着她学。”
花云叹,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她力大无穷,你有吗?这是天生的,神赐的,你一辈子练不出来。”
花云立即点头,没错,你练不出来。
张来子张着大嘴,不知道说啥好。
张猎头又转向花长念:“长念呀,你也看到了,老张家就这一根香火了。老叔我厚着脸皮求你一遭,帮帮我家吧。”
“啊?”花长念吞吞口水:“真要花云教他啊。”
“那咋行。”张猎头好气好笑,自己刚说的话白说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他去打虎,这不是步他爹后尘吗?老叔是想着,他不是打不过雷子吗?老叔想让来子跟着雷子。”
“啊?”花长念傻了:“可是,可是,我家雷子要去读书了…”
“就是这。”张猎头独眼放光:“昨天老叔揍了他一顿,听他说,雷子是要去很远的书院上学?”
花长念点头。
张猎头厚着脸皮道:“能不能让来子跟着去?”
啥?
众人睁大了眼,能让花雷去,都是求了郑大人呢。这张猎头也太…想的美了吧?
花雷对着张来子鄙夷。
张来子大声喊:“我才不去。”
立马又挨了张猎头毫不客气的一脚。
张猎头急忙解释:“不是去上学,只是跟在雷子身边,让雷子当个小厮使唤行不行?”
这?
“可是,这不是糟践来子吗?”花长念很难为情。
“我才不要。”
又挨了一脚。
花雷冷笑:“我还不要你呢。”
被花长念踹了一脚,这次他没躲。
张猎头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老叔在外头时,见过那蒙阳书院的管学生。”
“啥?”众人来了兴致。
“那书院管得严,我以前在外头碰见过一个学生逃跑被书院抓回去了。听人家说,那里头过得苦,自己伺候自己,那学生娇生惯养的受不了,半夜逃了。人家那书院还真能,有自己的护卫队,高头大马,齐刷刷的精汉子,把那哭天喊地要死要活的学生架回去了。”
众人瞪着眼去瞧花雷,这是去读书,还是去卖身呢?
花雷笑都笑不出了,精汉子啊,还是一队,自己打不过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