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事太揪心,花冰跑到学里去请假,花雨在屋里直打圈子,不时眨巴着大眼问花云:“姐,我怎么觉得不管他们咋选,都是便宜了他们呢?”
花云笑笑:“来日方长。”
“哎呀呀,来什么日,方什么长?我恨不得马上看见他们房子塌掉把他们全砸底下。”
万氏呆了呆,小女儿虽然是个小炮仗,但好像以前没这么…暴力吧?
“太损耗我方精力了,要让他们自取灭亡。”
“啊?”花雨不明白。
越过门槛的花冰眸子闪了闪。
“姐是觉得花长祖一定选去做官?”
“等着吧。”
不到半天,花老头和花长祖又上了门。花老头先去的地里把花长念喊过来的。
“当真二百两?”
果然是选了做官,花冰佩服花云佩服的不行不行的。
她当然肯定花长祖会选做官,不然她怎么会编蒙阳书院的瞎话呢?
“不信就别来。”
花长祖磨牙:“你最好没骗我,没多要银子,不然…”
花云毫不客气鄙视他:“你能把我怎样?”
花长祖咬牙切齿脸色阴沉不说话了。
花长念一边默默看着,这是求人办事呢?这比逼人办事还过分,这都威胁上了。
花老头殷殷望向花长念:“长念呀,爹实在拿不出那么些银子啊。”
花长念心里自嘲,什么爹,对自己从来都只是利用吧?或许亲娘刚走那两年,这个爹是心里有自己的。可随着李氏进门,一个又一个孩子出生,他漠视着自己一家越来越艰难,在他心里,自己早就是可有可无的外人了吧。
“又不是你去做官,谁去做官,谁拿银子。”
花老头一惊,不可置信望着花长念,这是这个温厚的儿子会说出的话?这个儿子哪怕被自己赶出去时,也没这么冷漠的说话,这是真不要自己这个爹了?心里突然惊恐,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怎么能不要自己这个亲爹?
花云嘲讽一笑,人就是这么的劣性,如果是自己主动放手,便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永远看不上被放弃的一方。但如果是自己被放弃了,便觉得对方罪大恶极对不起自己,心生怨恨。
希望这个爹就此放手不再心软。
“可是——”
“有就去,没有就不去。有什么好可是的。”花云打断花老头的话,这老头挤巴眼逼着泪,又想哭呢?烦不烦啊?
“好吧。”花长祖咬牙:“我什么时候能赴任?”
“银货两讫,给足银子,你们一家子立即就能去了。”花云说的极为不耐烦:“但只能等三天。人家县令哪能总等着你,你又不是他老丈人。”
“你——”花长祖好歹记着现在还有求于人,急慌慌搀着花老头回去凑银子了。
花雨花冰相视使了个眼色,突然跑到南墙下顺着梯子爬到一半高。
花云笑:“他们哪那么快回去。你们还不如顺着外头夹道去那边听清楚。”
也是,两人又滑下来,飞快朝外跑。
花长念家大院子和前头几户人家中间夹着的那条路,因为花家后头那块被花云插满了荆棘条子堵着,平日里并没有人走。
倒是很适合听墙角。
万氏纳闷问花云:“真要二百两?”
花云煞有其事:“总不能让郑大人白忙活一场。”
万氏呆呆点头,又问花云:“娘总觉得怀了这一胎,脑子越来越不灵光了,是不是出了啥毛病?要不要去顾老那看看?”
万姥姥笑她:“一孕傻三年,你还不知道?”
“可是,以前我怀他们四个的时候,没这样啊。”
花云往屋里走,头也不回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家里有姥姥舅母照应着,外头爹和姥爷二舅忙活着,你半点不操心。白天黑夜的,我爹还哄着你逗着你捧着你纵着你,你是用不着动脑子,能灵光了吗?”
“你这个孩子,”万氏又羞又恼,见万姥姥和冯氏都笑,跺着脚道:“你们还笑,你们还帮着她咋地?这么口无遮拦的,怎么说婆家?”
冯氏不知怎的,就想,就凭花云这个霸气,说什么婆家,直接入赘吧。想着又想到自家院子已经开始建了,打听万福山万枣花的人更多了,自己已经看好了几个听着不错的孩子,等去走访走访就能定了,心里乐的不行,更是笑得大声起来。
万氏以为冯氏是笑她,躲进屋里不出来了。
花家那边没过多久就炸了锅,后墙外头的花雨花冰恨不得钻进去听。
“二百两?把这个家卖了也不值那么多钱呀?”花长光现在只觉得花长祖就是个祸害。从他读书起就开始祸害这个家,现在终于要把花家彻底祸害进去吗?
“也太多了些吧?”花长宗挠着下巴上一个小脓包:“别不是花云哄你们呢?”
花长耀立即附和:“她本来就跟咱家有仇,是借机报复吧。别是她耍你,白白空欢喜一场。”
花长祖摇头:“应当不会,我岳父在县衙附近看见她去找父母大人过。而且,隔一天,父母大人派了小厮又去她家。应当不会是假的。”
花长耀服得不行,连他老丈人都出来给他监视花云行踪了。
“况且,若是她敢骗我,”花长祖脸色阴狠:“我就去告她与人合谋买官卖官,便是砍不了她的头也让她在大牢里呆一辈子。”
花长宗花长耀对视,应当不是假的。
花长光心更下沉。
花老头拍拍桌子:“还是来说说怎么凑钱。只要你们四弟去上任,咱家立马就是官户人家书香门第了,不再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你们就是官员家属了,比村长都高一截。这么好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有钱都掏出来,以后你们四弟还能亏待了你们?”
花长祖听得最后一句话心有不悦,眼中划过阴霾,很快掩去,笑道:“这些年多亏爹娘支持,哥哥们扶携,做弟弟的当然不能忘了哥哥们的好。以后有财大家一起发,好处大家一起享。”
花长宗花长耀立即一左一又拥住他说好话,唯有花长光一直留意花长祖,将他一闪而过的阴霾看在眼里,心里终于做了决定。
要出钱了,二百两,不是二十两,随便凑凑能凑齐,或是打打马虎眼能逃过去的。
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还有激动的葛氏,齐齐看向李氏。
李氏心里也高兴,又咒骂花云狮子大开口,被众人看得发窘,半晌道:“娘手里,只有…二十两了。”
二十?还有一百八十两呢?怎么凑?
“要不,你们各家都凑凑。从去年起,娘就不要你们的私活钱了。”
花长耀立即嚷道:“娘,你也说是私活钱,还去年才不要的。再做私活能比得上种地卖粮得钱多?咱家一亩地能卖几个钱?你自己不知道?”
这话说的没水分。农人最大收入可不就是种地卖粮?一亩地除去税收扣除口粮,能卖个一两半两就不错了。幸亏花家地多地好,一年一年过得还算富余,还能把花长祖供出来。
“就是,又遇上雪灾,想打个工都没地方去,哪有钱呐?”花长宗说着心思一动:“倒是大哥一直带着顺风顺水给那家打工来着,不少挣吧。”
花长光冷冷看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算?一亩地给五十文,花长念总共开了几百亩,便是按五百亩算,才二十五两。这二十五两村里家家都能分得着,你说我能得多少?”
“那还有挖河道…”
“那还没开地挣得多,我家能得几个钱?”
花长宗嘬嘴:“真是心黑。”
花长光心里不屑,再心黑人家也给钱,不比这个从不往外拿只会跟家里要钱的花长祖强?
花长光对花长祖现在是满满的厌恶。
花老头叹气:“只能再卖地了。”
众人听着没什么,为了花长祖家里早开始卖地了。可惜花家祖上可是大乡绅,肥田沃野,如今,也只是稍富裕的农家了。
花长光心里一咯噔,果然。
“爹,先别急着卖地,我要分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