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和贾琮一见就大说大笑起来,其旁若无人叫人可笑又可气。众人登时就不乐意了,贾探春先就说道:“湘云姐姐,先前也没见你这么高兴的,怎么一见着琮兄弟就换了个人似的?”
史湘云白了她一眼道:“这你也要和我抢么,你们都姓贾,原是天天见面的,琮兄弟肚子里的好故事不知道被你们掏了多少去呢。我可怜见的,好容易才来这么一趟,可不是要听个过瘾了。”
众人听了都笑道:“哪儿有的事情,这几日琮兄弟不爽快呢,我们谁也没敢去搅他……”
史湘云听了只是不信,拉着贾琮问道:“好兄弟,你告诉我,她们说的可是真的?”
贾琮便笑道:“可不是真,前几日果真病了,今日才好了些。”
说着话,便被众人一拥而入,贾环可怜兮兮的,见众人都进去了,他倒一个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进吧也没人理他,不进吧,他又着实想看个热闹。
正这时候,突然就见帘子一动,原来是贾琮掀帘子叫他:“好兄弟,都是自家人,你有什么害羞的,还不快进来呢!”
贾环闻言一喜,忙就跟了进去。贾琮携手便拉着他找了一处坐下。
原来这屋子里早就聚集了许多小姐丫鬟,不单单是贾家的一干女孩儿都在,还有不少京城高官家的千金也都带着丫鬟在屋子里坐着。展眼一看只见到处都是亮光光的漂亮脸蛋儿,香气满屋。
偏屋子里还有两个男人也在,正是那贾宝玉和秦钟。
贾宝玉不需说了,自幼就和女孩儿们搅在一起,谁知今日有了外客,他竟然也赖着不肯走。好在他年纪不大,个子也不算高,众人也都不介意。况且这一众千金都听说他一出生就含了一块儿美玉,都是深觉纳罕,因此只是瞧着他稀奇,并未觉失礼。
这秦钟今日知道贾府热闹,也就过来凑趣,谁知竟被拉到这里来了。他贪恋屋子里美人如画,因此也就厚着脸皮不肯走。
这贾琮一进来,他登时就觉得脸皮火热,况且又见他拉着贾环进来,二人形状亲热,他心里更是不安,只得躲在角落里默不作声。
贾琮一进屋子便瞧见了秦钟,立刻便高声叫道:“秦侄儿,乖侄儿,你怎么在这里呢,我听说你姐姐身子不爽利,你不去瞧瞧她么,白费了她还记挂着你,叫我找你呢!”
秦钟一听登时满脸通红,低着头就要往外钻,却又被贾琮喝住:“你等等,这满屋子的叔叔、大姨小姨大姑小姑的,你也不打声招呼就走,你在我贾家念了这许多年的书竟然是白念了么?”
贾琮这话一出口,秦钟更是羞得站立不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登时僵在当地,一张俏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
宝玉见贾琮一进屋子就开始奚落秦钟,心里顿时火起,无奈这贾琮处处又都说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只得气鼓鼓瞪着他不语。
贾琮却根本不理他,斜眼瞧着秦钟道:“还不快和众长辈道别再快点子去瞧你姐姐去,她白疼了你一场!”
屋子里众千金待瞧见贾琮进来便是奇怪:这么小的一个小公子,他来便来了,怎么贾府这些个小姐都如此欢天喜地,倒好像是拣了个宝一样的。
待众人悄悄一打听才知这位小少爷居然就是那个被北静王“强留”在王府讲了一个月的故事,又赢遍全城贵妇的贾琮,这才恍然大悟。但众人立即又是更加好奇:瞧这位小公子那么小的个子,生得偏又如此好看,难道他当真就有这么大的本事?
众人当下更是好奇,都在暗地里打量不休,登时把那贾宝玉也扔在一旁顾不上了。
待看到他这一进来就绷着面孔训斥秦钟,众人又是吃惊又是好笑。那秦钟个子比他要高好些,可在这小子面前竟然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声儿也不敢吭的。
众人都是势力人,先开始有人见秦钟生得好,还有人偷偷打听,待听说他不过是京城五品穷官儿家的后代,当下便没人肯再多看他一眼的。
贾府众人见贾琮这一番作为心中都是雪亮:贾琮历来和贾环要好,众人皆知。方才贾环在这里厮混不知怎地惹了秦钟,秦钟挑唆着宝玉把贾环一顿申饬,害得人家哭哭啼啼跑了。这一次贾琮必定是来寻仇来了。
贾府诸千金心里虽明白,但谁也不肯开口:
贾迎春平素就不是那多言多语的人,况且她又不大喜欢秦可卿。那秦氏自从一嫁入贾府来以后,不知道多了多少的风言风语,传得极是不堪,迎春也多有耳闻。因此见到秦氏的弟弟吃瘪,她自然不会言语。
贾探春一开始见自己胞弟受了气就心里不舒服,想要帮着贾环奈何那秦钟身后又有宝玉呢,她惹不起。如今贾琮肯出头为自己亲兄弟出气,她乐不得呢。况且她心中更是深恨那秦氏乱了贾府的风气,对这姐弟俩是一万个看不上呢。
贾惜春还小,她自然不懂个什么。
林黛玉和薛宝钗心里更是明白,但她二人是客,不便多言。何况贾氏三姐妹还没开口说话呢,她们更不用多事。
史湘云是一门心思要贾琮说故事听呢,自然不肯得罪。再说她也瞧不上秦钟这小子,就更不会出头了。
一众丫鬟见自己主子都一声儿不吭,更是懒得看热闹呢。
于是,在一众女子或是吃惊,或是好奇,或是鄙夷的目光中,那秦钟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乱响,一时间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到贾府来凑这个热闹,为什么偏偏又碰到贾琮这个魔星,看来今日自己真是要丢大人了。
他正深自懊悔呢,突然就听贾琮又冷冷喝斥道:哦我和你说话呢,这一屋子的长辈,你也不知打个招呼再走么?你父亲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宝玉见秦钟被挤兑成这样,当下再也忍不住,一闪身便站在他身前,叫道:“贾琮,秦钟是我好兄弟,你什么时候又成了他长辈了,我怎么不知道?”
贾琮听了“噗嗤”一声,忍不住笑道:“二爷,你今日是怎么了,怎地就这么糊涂起来了?”
宝玉一听便怒道:“我怎么糊涂了?”
贾琮见他脸红脖子粗地和自己吼,眼见是爱这秦钟爱得很,正所谓关心则乱,要不然也不至于问出这种傻话来。当下便冷笑道:“宝儿爷,我请问你,他姐姐是谁?他姐姐到底是贾珍的媳妇儿,还是贾蓉的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