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不提公主,你已经说过一遍了。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眼见才能为实。关于这座城,我们部落也早有记载。并不是那么好攻破的。”说话的是一个粗糙的汉子,脸上有着草原朔风吹拂出来的红晕。他名叫窝旱,是那日拉部落的首领。那日拉部落用大贠中原话翻译过来,是天垂之雨。而那日拉部落信奉的也是洒满教之中冰神莱莉。
谢尔盖部落的首领名叫谢廖沙,他拥有常人两倍高的身材,哪怕他坐着,也和阿拉不提站着差不多。更加奇异的是,他的胡子是绿色的。这是他们谢尔盖部落的传统,信奉树木之神维萝迪希娅,所以每当男子成年之时,就会将身上一部分的毛发染成绿色。因为树木之神维萝迪希娅有一条保护咒:格林普罗坦克由。翻译过来,就是绿色保护着你。
世塘婆拉将用中原话翻译过来,可以称作白金之星,或者炼金之星。他们的首领名为阿古茹。没错,此人正是当初青螭帮三杰之一,盖涯的兄弟。相比于其他两位首领粗犷的样貌,阿古茹显得十分白净。看上去更像是草原人和大贠人的混血,事实上,他的确是拥有大贠人的血脉。当初他的母亲乃是一位发配到羌州的罪囚,后来被草原部落掳了去,敬献给了盖涯的父亲,所以有了阿古茹。
对于窝旱的怀疑,阿古茹直接说道:“窝旱,现在表示怀疑,那可是对阿拉不提公主的不敬。你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就不应该怀疑。”
“我们已经攻破了城门,似乎根本没有花费什么力气。这足以说明,公主所言不假。”
窝旱鄙夷道:“攻破城门和攻破第二层完全不一样,而且,你们两个不会觉得我们的兄弟在城内也能纵横驰骋吧?”
此时阿拉不提伸出了手,制止了三人的争论。她十分客气地笑道:“三位首领,你们能够来到这里,就已经是我阿拉不提的荣幸。至于我说的,你们很快就能知道真假了。可能会折损一些人手,但是相信我,我们获得的,远比我们想象得多。”
“我只想让我的家人们,在寒冬里,在这个莱瑞蕾眷顾的通道里过得好一些。”窝旱说道,“如果有足够的粮食,至少可以保证我们能够像现在这样坐在帐篷里,点起篝火,安然地度过这个寒冬。”
阿拉不提微笑着没有说话。
阿古茹却是说道:“窝旱,正因为你是这样想,所以那日拉部落从来都只顾温饱,不顾其他。”
窝旱有些不悦,“阿古茹,你想说什么?”
“我说,如果我们攻下东楚城,只是为了粮食。如果阿拉不提公主也是这么想的,那么我阿古茹现在可以转身就走。”阿古茹带着一丝狭促的笑意,他望向了阿拉不提。
阿拉不提坐在上位,同样笑道:“阿古茹,你说得对。粮食,只是我们眼前的利益,如果我们抢了粮食就撤走,那我们还不如不干。”阿拉不提说着,站了起来。“各位,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这座城占领下来?”
“这座城的城墙足够抵御草原上可以让人冰冻的寒风,让我们安然度过冬季。而且距离莱瑞蕾通道如此之近,只要派少量的人守住通道,那也不算违反我父亲给你们的命令。”阿拉不提的目光扫过窝旱,谢廖沙,以及阿古茹三人。“而且,这座城处于大贠,草原,夜白三个地方的交接,本就是不法之地,商队往来极多,只要我们继续保持仁慈,那么我们就会获得源源不断的收入。”
“我的大哥们,拥有那么大的领土,那么多的部落,而我,却只有那么一小块。所以,我拿什么去和我的大哥们竞争?”阿拉不提露出一个名为野心的笑容,“我想要东楚城,这会是我的第一步。曾经的女可汗阿卡莎,当初也是从最初之地,一步一步走上汗位的。”
“公主……”窝旱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不知是被阿拉不提的雄心壮志所摄,还是因为听到了阿卡莎之名。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廖沙忽然说道:“为什么外面这么吵?”从刚才开始,营帐外面一直有着一些奇怪的吵闹声响。只不过帐内四人都在交谈,所以一直没有在意。此时被谢廖沙提及,剩下的三人察觉到了这一点。
阿拉不提喊道:“卫兵,外面发生什么事情?”
“什么也没有发生。”一个让阿拉不提印象深刻的声音想起,李沐掀开营帐的大门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营帐内的众人,毫无敬意地说道:“公主殿下,不如给我介绍一下这三位?”
在李沐身后,有一队卫兵急匆匆地赶来,试图将李沐抓住。而且,他们也确实抓住了他。只不过,阿拉不提挥了挥手,让这队尽忠职守的卫兵退出了营帐。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李沐笑了笑,回答道:“就这么走进来的。”语气稀松平常,听上去就好像在涯城时,带着沈璃和女萝逛街吃饭那么简单。
这下轮到阿拉不提震惊了,“你是走进来的?”三个部落加起来三四千人,都是马上马下都可以作战的战士。再加上每个部落都有的萨满教骑兵。这样的阵容,他竟然能走进来?
随即,她忽然感到了一丝寒意。以她的智慧,她觉得这是李沐对她的警告。她很清楚,眼下三个部落的联军能如此轻易地入城,是因为这个男人的功劳。当初和自己商议时,他就已经说过,他在内,她在外,一同联合,搞定东楚城。
只不过,就算同意了与他合作,她依旧觉得自己是最主要,事后也是需要最大利益的那个人。虽然听尚迪亚苟提起过,这个人的武功很高。可是坐拥大军的阿拉不提,显然觉得他就算武功再高,也无法以一敌百,以一敌千。
于是,这个男人用自己的行动,传达给了自己一个讯息。哪怕在大军拱卫之中,他奕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