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外警官经验丰富,老谋深算,他希望在对云中天的问询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当他问云中天被抢那么多钱有什么想法时,他从云中天回答的“钱乃身外之物,能不能追回无所谓,但必须保证我的人身安全。”这句话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他不露声色的谋划着,心里有了下一步行动。
当然,一般人想不到。
涉外警官一脸严肃地审问,云中天严谨认真地回答,还是让这住涉外警官感觉到他不简单。
根据他的办案经验,感觉到云中天有着不一般的智慧和历验。
云中天怀疑司机和车上几位歹徒是同伙,但为尽量缩小矛盾面,始终只讲后面几位上车歹徒敲诈抢劫的情况,突出被抢这一事实,对其他的闭而不谈,使其他人心存感激。
尽量淡化行凶歹徒的暴行,使其良知得到忏悔;尽量少报被抢金额,说被抢数目不清,但至少在3000元人民币以上,使公安和歹徒都没空子可钻。
在回答因病返回时,云中天既不能说在中国就感冒生病,因为那将视为不友好行为,又不能说一到越南就生病,只是强调水土不服,特别是对越南山区公路不适。
一个多小时的交涉,云中天来到院子中里,才感到尿急。
原来6、7个小时没有方便了,人麻木后就是这样。
云中天急忙问那位警官:“警官先生,你好!请问洗手间在哪儿?”
“这里没有女仔,随便哪儿都可以。”警官很客气。
“越南到处都是青山绿水,环保相当好,那可不行。”
云中天说完,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一会儿,越南公安有关领导一行精神饱满,步履稳健,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涉外警官看到后,马上说道:“云先生,这是我们局长。”
只见走在前面的那人上前一把握着云中天的手:“云先生,让你受惊了。我代表越南政府来看望你。”
“局长,非常感谢,感谢越南政府对我们中国人的关心!”云中天有点激动。
“我们接到旅行社的报案后,非常重视,一方面向上级汇报,一方面局里除留一人值班外,全部出动,不到15分钟,就将所有歹徒全部缉拿归案。”
“感谢局长的重视,你们的力度真,大效率真高。”云中天从心底里佩服。
局长继续介绍:“他们是一伙吸毒歹徒,你被抢走的款一部分已被追回,一部分已被他们花费了。广宁省指示我们,一定要严惩这伙歹徒,保护中国公民在越南境内的生命财产安全。”
“谢谢!”
“云先生,我们越南政府指示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现在,我指示公安保护你,请完全放心。”
“局长,我完全放心,太谢谢了。”云中天感到心里踏实。
“我们的公安等一下带你去看守所,指认抢劫你的歹徒,然后,带你到酒店休息。”
“局长,按你们的要求办。”
云中天和局长握手道别,心情激动。
涉外警官并没有执行局长指令,安排云中天去看守所指认抢劫犯,因为他知道此时云中天的心理是安全第一。
沙外警官更知道云中天那被抢的几千万越南盾是有操作空间的。如果带云中天去现场,歹徒说钱都被收缴了怎么办?
“云先生,你都辛苦了,就先到旅行社安排的酒店休息去休息,有什么事再联系。”涉外警官说。
“好!”
在公安的安排下,云中天乘原先那部车回到旅行社。
导游告诉云中天,他们已在公安要旅行社对接的宾馆里为他开好了房。
到了宾馆,云中天跟那位护送他的医生话别了。
导游告诉云中天:“医生的妻子刚生小孩,为了护送你,他还是挤时间来了。”
云中天非常感谢这位一直默默相助的医生,并拿出一份钱略表心意:“感谢你的默默相助,这点意思表达我的心意。”
医生坚决不收:“中越是友好邻居,帮助中国人民,这是我应该做的,算不了什么。”
公安要旅行社安排的所谓宾馆,实际上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房。
这时已是深夜,房主已经睡觉,从被子爬出来,给云中天钥匙牌。
一楼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叼着烟、瘦瘦黑黑的年轻人,导游跟他示意,他连眼也不抬一下。
云中天的心又凉了,莫非是那被抓的吸毒仔的同伙,伺机报复。
上了二楼,旅行社领导把钥匙给云中天:“云先生,你就住正对楼梯口的那间房。”
“谢谢!”
云中天打开门,发现房里就两张床,一张凳子,一把椅子。
由于一路惊吓,他恳求陪他来的两位公安和旅游社领导:“请安排两人留下来,陪我一晚,哪怕留下一位也行。
“领导没有这样的安排,不好办。”
云中天说了十多分钟,他们也不同意:“你现在已经受到了我们越南警方和旅行社的严格保护,不会有什么危险,请放心。”
就凭这句话云中天怎么放心呢?如果危险不大,越南警方又怎么会派人保护呢?
云中天分明看去他们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内心恐慌。
云中天说:“既然不安排人陪我睡在这里,那我就同你们回旅行社,同你们睡在一起。”
多说无益,最后云中天只得一人留下,去迎接命运的挑战。
他们走后,云中天仔细观察公安要旅游社安排云中天住的这家宾馆,位于小镇的一隅,只有三层。房间极其独特,门的一半安装的是那种不太透明的玻璃,但借着灯光,门外行人的黑影却一清二楚。
云中天将房门反锁,用房间的长椅将门抵住,然后把小凳放在床边,准备随时做防身武器。
他来到窗边,观察临街情况,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可以进行反抗和逃生。
云中天关掉房间所有的灯,和依躺在床上。
一天的劳累和折磨,使得人极度困乏,但云中天精神却高度紧张,没有一丝睡意。
刚躺在床上几分钟,云中天就觉得干渴难耐。
于是,他走到茶几旁,用开水将那拳头般大的小茶杯消毒和冲洗干净,倒上一杯。
然后,他舐上一小口,慢慢体味,看有没有毒性反应。
等了一会儿,他觉得还安全,于是,他干了一小杯。
再等了15分钟,见没有什么异常,他就一口气喝了20杯。
喝了这么多茶,云中天就有点精神。
他半睡半醒躺在床上,一看到有黑影经过,马上作好各种应急准备。
大约50分钟后,云中天迷迷糊糊中听到门口传来几声闷响。
他马上睁大眼睛朝门口望去,只见有几个黑影在门边徘徊。其中一个手上还像拿着一把长形的起子,在门口比划着。
云中天马上本能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拿起身边的小凳冲到门口,眼睛直直地瞪着门外。
可能身体虚弱,他腿一软,人一下摔倒在抵住门口的长椅旁,手上的木凳狠狠地飞向房门。
“砰”的一声巨响,仿佛砸醒了整座楼。
呼啦一下,门口的几个人影马上散开,不见踪影。
大约10多分钟后,公安安排旅行社在旁边房子守护着的人赶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云中天从地上爬起来,但不敢开门,隔着门告诉刚才发生的情况,要他们按照公安的要求做好保护工作。
守护的人一面道歉,一面承诺会保护好云中天,要他好好休息。
云中天哪里还有心思睡觉,一天的折腾,惊吓,甚至生命不保,都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多少往事浮现在眼前,青藏高原的风云变幻,暴风雪即将来临,而自己恩师,复旦大学张冬生教授转型到越南摸底做生意之事又已搁浅,自己影视文化、旅游产业也不知怎样前行……等等等等,这让云中天焦急痛苦不已。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尽快离开越南回国,马上赶往青藏高原,把相关事情办好。
长夜漫漫,不知何时是尽头。
躺在床上的云中天突然听到街上传来阵阵狗叫和早行人清脆的谈话声后,他一看时间是凌晨5点多,知道漫漫长夜即将过去。
云中天放下一切,很快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8点多钟。
云中天马上起床,进入冲凉房,赶紧冲去昨晚浑身的冷汗。
他刚穿好衣服,旅行社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云中天精神亢奋,想到就快回国了,真正的安全了。
昨晚度日如年的时光终于一下烟消云散了。
太阳从东方升起来了,云中天的心也亮了。
吃完早餐,公安局开车接上云中天,到公安局作最后笔录、核实、签字。
一位年轻的警官把从歹徒身上缴获的650元人民币,13万越盾递给云中天:“我们抓到歹徒时,部分赃款已被他们购买毒品,挥霍掉了,剩下的部分你先拿着,其余的等着他们赔偿后跟你寄来。”
云中天知道他们是这样说,但已经很感动。实际上,直到今天,云中天也没有得到他们的一点回音。
越南旅行社的经理通过翻译同云中天谈了半小时:“云先生,你真是厉害,我们越南警方和旅行社都很赞赏你的胆识和友好,大家一定要设午宴为你压惊。”
“感谢你们的帮助,感谢你们的好意,愿中越人民世代友好。我只想马上回到中国。”
早在云中天在越南失踪,到被公安解救出来,越南方面就通过外交途径,通知了中国国内有关单位。
广西公安和北海金桥旅行社的导游已经赶到越南芒街准备迎接云中天回国。
对越南旅行社经理的一再挽留,云中天只有深表谢意。此时的云中天已是归心似箭,须臾难耐。
越南公安和旅行社表示理解,他们买上一大包越南副食品等特产,越南特有的橡胶凉鞋,送给云中天。
然后,他们用专车送云中天到越南边境站,办理特别通行证。
中午12点,云中天终于回到了广西东兴。
云中天发现,祖国的阳光格外灿烂,人也特别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