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彦军一边说着话，一边使劲用拐杖捶着地板。
那声音之大，直接让本来要过来叫人的佣人们，连连退避。
明彦军这话也说得极重，徐婉芸连忙小声劝着，并抬手帮他顺着背。随后，徐婉芸又朝明嘉一使了个眼色，明嘉一便先退了出去。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程锦在踏出第一步后就不再动的原因。
要不然，明彦军的骂，哪会那么快停下来。
明嘉一很快又回来了。
回来时，他的手上还多拿了杯水。
他同徐婉芸一人一边，服侍着明彦军吃下一个药片……而那药片正是从明彦军手中的瓶子拿出来的。
程锦注意到明彦军是直接生吞下药片后，又猛地将一整杯透明杯的水，一下子灌进去……这让她不由皱了下眉头。
怎么是这个吃药法？
另一头的明彦军可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见到她皱眉，就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怎么又不跑了？！”
“彦军！”
没等程锦回他，徐婉芸在一旁已经不赞同地出声。
程锦本来就没想过要离开明宅……只是看明彦军现在这样子，这怕她是要出这间卧室都难。
于是，她便走到室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瞧见她坐下了，明彦军也就跟着上前，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徐婉芸和明嘉一则坐在一旁的床尾边上。
程锦看这样子，颇有长谈的架势，脑子里不由就闪过一个念头：可惜李妈特意做的那些菜了。
当然，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
眼前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明彦军显然有些难开口，而徐婉芸和明嘉一没有他示意，此刻也断然没有出声为他解释的道理，因为那样只会更刺激明一菲。
程锦想了想，自己先开了这个头，“吃的是什么药？”
明彦军：“……”
饶是程锦也没想到，只是这个问题，明彦军仍旧也要低头想了好一会儿。
明彦军此刻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难受。
自己的女儿，自己是最清楚。
别看她有时候拎不清楚，但其实人聪明着呢！
要知道，当年那在全市排得上名的高考成绩，可不是运气来着。当然，要不是这样，当时她也不会说出国就出国！
咳咳……扯远了。
说实话，明彦军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快就发现这事。
他一直以为，这事要兜不住了，只可能是自己情况加重，到了瞒也瞒不了的时候……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换药便暴露了。
他也没想到，女儿如今的着重点已经没有放在婉芸和嘉一的身上，而是直切要害。
这才是明彦军既喜又忧的关键所在。
喜的是，如今她是不是已经接受了婉芸母子呢？忧的是，她问的这个问题可不好答。
不过，短暂的晃神后，明彦军还是开口了，“是治头痛的药。”
头痛？
程锦又问，“什么时候？现在有多严重？”
如果只是普通的头痛，根本就用不着这样处心积虑地瞒着明一菲吧？
明彦军再次沉默了。
而坐在一边的徐婉芸和明嘉一却是悄悄地换了个眼神。
明彦军斟酌了一番后才说道：“有两年多了吧，现在隔天要吃一回药。”
说完，明彦军终于抬眼去看程锦，“一菲，爸爸——”
程锦却是打断了他，转而看向徐婉芸，“徐姨，你来说。”
明彦军：“……”
同明彦军的心塞不同，徐婉芸是完完全全被吓到了，因为这是明一菲第一次喊她徐姨！
明嘉一在一旁看着，表示对自己母亲的心情十分理解，因为前不久他才刚刚经历过……
不过，他随后又瞥了明一菲一眼。
可惜这是个用过就扔的主！
徐婉芸这会也看不见明彦军了，当然也就连同他的眨眼示意，也给一并忽略了去。
此时她看着明一菲的眼睛里，有着光在闪烁着。
随后，她便直言道：“差不多有五年了，现在每天都要吃药，严重的时候一天还得吃两次三次！”
“婉芸！”
明彦军没想到，徐婉芸竟然真的全盘说出，脸上不由有些发热，说出的话便带着些怒气。
徐婉芸可才不管他。
就是因为他不配合，所以才会这样一年熬过一年。
这么多年下来，她也看明白了，这个世上要还有谁能治得了他的，也就只有明一菲了。
明彦军的脸色不好看，程锦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五年！
……这可是从明一菲在国外读书的时候就开始的。
五年的时间，以明氏如今的财力和以明彦军的人脉，程锦不相信，他没有找过专家来看。
可看着如今的情形便知道，怕是半点都没好转。
甚至从几天吃一次药，再到一天吃一次，甚至两次三次，这不都是表明情况在加重吗？
程锦突然想起明彦军刚刚说的话，他提及了‘死’，又忽的想起，一年多前，他让明一菲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也提到了……是不是，是不是他其实，已经预测到了自己……
明彦军看着明一菲的样子，哪还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下又安慰道，“没事的一菲，爸爸身体好着呢！你徐姨啊夸大了，就是夸大了！爸爸啊还等着看你结婚生子呢！”
“我同柳泽解除婚约了。”
“哦，解除也好，这样爸爸也能……你你说什么？是解除不是确定吗？”
“嗯，你没听错，解除了。”
程锦说完，便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
这一次，没有人再拦着她。
因为，那三个人，都齐齐被惊住了。
“不吃饭吗？”
……
李妈的手艺是真的好。
哪怕那些菜式被温了许久，依旧保留着原本的鲜美。
程锦如同往常一般，吃了个美美的晚餐。
相比之下，明彦军和徐婉芸就有些食不知味了，倒是明嘉一反应快，也接受得快。
因着个个都有心事，今天这顿饭吃得是异常安静。
程锦是第一个吃完的。
打了声招呼后，她便起身，只是离开前，她也没有忘记说，“明天一起去检查。”
这话说完，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径直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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