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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亦安一烧就是三天,这三天里,季青临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冷沉,哪怕查案的事情有了很大的进展,也没让他露出过一丝笑意。

这一日,宫中来人。

彼时,季青临正跟宋亦安说他查到的东西:“赵寺丞根据郡主府的下人描述,把那些勾引清安侯、进而被赶走的婢女都画了像,如今已经拿去给暗娼馆的老鸨辨认,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宋亦安点点头:“季大人辛苦了。”

季青临看了一眼她惨白的脸色,继续道:“殿下让卑职以郡主府为例去查那些出嫁婢女,果然查到了端倪。

黄草利用管家职务之便,将那些不顺从他的婢女盖上污名,弄到暗娼馆盈利,或者用来犒赏下属,更甚至,替权贵养外室。”

宋亦安叹气:“那些女孩子,或许有很多人连自己到底是谁的外室都不知道。”

季青临点头:“正如殿下所想,那些家中妻族强悍的权贵,为了避免纳妾造成麻烦,会把看中的婢女威逼利诱。

若是愿意配合的,就将之嫁给心腹,使他们为他供养外室和外室子,若是不愿意,则将之送去暗娼馆折辱,最后再由那些暗娼馆处理掉。”

这种事情比不过好查,若非锦衣卫的人手在各处无孔不入,没有个把月是不可能有所进益的。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才找到了不过三个证人。

宋亦安温声道:“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下人联盟最终是为谁而忙,那真正动手的人就比较容易锁定了。

下人们要的是利益,而贵人们,则要的是保密。假使投前死的下人们都是因为要被灭口,那么,必然是因为他们几个人有泄密嫌疑。

但目前来看,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也没有聚集密谋大事的意思,所以我更倾向于,是被他们共同凌辱过的女子报复了。季大人以为呢?”

季青临点头:“从那几个人死前的言语来看,那女子应当是已经被他们凌辱成功,并且勒索了钱财。

倘若那女子之前便很有本事,应当不至于被逼到这种地步才动手。

所以,要么是这女子因为有所顾忌而被他们得手,要么,就是被凌辱良久,最近才得到了报复的能力。

这个能力可能是她的至亲很有手段,也可能是她在被凌辱的过程中,攀上了有本事的权贵,哄得那权贵替她出气。”

宋亦安连连点头:“我也这么想。如今的结果是,我被人先警告后谋杀,由此反推因由,只能是因为我继续查下去,会查到这个女人一开始不能动手的顾忌,或者这个女人借以报复的靠山。”

两人对视一眼,脑海中都闪过一丝灵光。

既然一开始是用的意外伪装谋杀,那就说明行凶者不想曝光自己的身份。

可后来案子被行凶者主动挑破,惹得兹县人心惶惶之后,它还想用意外来掩饰谋杀,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宋亦安道:“前后情况不同,它却还是用的相同的方式在杀人,除了要避人耳目,我能想到的最大的原因是,它只会这样的手段。”

她挑眉:“换句话说,这个人应该没有很高的功夫,因为如果功夫够高,它大可以直接暗杀。

它应该也没有很多的钱财和人脉,因为它每次动手都要废很大的劲儿去百般周折,倘若人多有钱,不至于这样费劲,买凶杀人即可。

所以,我猜想,这个人的地位不高,但很有本事,认识很多人,但这些人只能给它消息,却不会帮它做事。

我更倾向于是被欺凌的女子本人在报复,又或者,那个女子的靠山并非什么权贵,只是个能随手就被权贵捏死、但很有些本事的低等人。”

季青临沉声道:“如今范围已经缩小了很多,只要一个个把那些参与的下人和女子接连挖出来,很快,就能从他们口中得到名单,进而从中找出这个人。”

宋亦安点头:“这个法子最扎实,就是得很快。”

季青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旦这些人一个个被找出来,那些背着妻子养外室的权贵,很可能会立刻杀人灭口。

季青临沉声道:“殿下放心。”

正说着话,外面甜杏就进来了:“宫里来人了,娘娘和圣上听闻主子发热,派人来接主子回宫。”

宋亦安瞪圆了眼睛:“这时候回什么宫?眼看着我就要抓到人了!”

甜杏忙给她把被子重新裹好:“您再着急破案子,在圣上和娘娘心里,案子也没有您的安危重要啊。

奴婢偷偷问了,身上派了几个刑部的判案好手过来,还特意下旨让季大人全权负责这件案子,随时跟您送消息让您知道最新案情发展。”

她最后下结论道:“所以,这事儿肯定没商量,您不把病养好了,肯定是暂时来不了了。”

宋亦安拧眉:“来了几个人?”

甜杏咋舌:“光是大宫女都来了两个,随行太医也派了两个,侍卫就更多了,光来院子里的就八个了。”

宋亦安转头看季青临:“季大人?”

季青临解释道:“卑职没有向圣上危言耸听。”

宋亦安摇头:“我不是说这个,这事儿透着古怪,正常来说,我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的,父皇和母后早就习惯了,不至于这样。

我怀疑有人添油加醋跟父皇母后说了有人刺杀我,还详细描述了马车撞毁的事。”

她眉眼含笑:“我一早就知道你跟父皇日常通禀我行踪情况的事儿,我又不介意这个。”

季青临见她眉眼清朗,是真的不介意,心中一直萦绕不去的沉重,忽的就松了不少。

哪怕是为了殿下的安危,真正将殿下当做了朋友之后,再去跟圣上禀告殿下的行踪情况,就让他觉得格外别扭了。

宋亦安乐道:“季大人瞧着倒是比我的压力还要大,季大人放宽心,我自记事起,就有人日日夜夜监守在身旁,连吃饭多少,夜里是否梦呓,都要事无巨细地禀告给母后和父皇,早就习惯了。”

她温声道:“是因为我太脆了,让爹娘放心不下,他们才这样一不小心就把爱沉重了,但没关系,我很享受这样沉甸甸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