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逐渐有了意识，只觉得四周冰冷刺骨，寒意逼人，唯独肚脐那一块有丝丝的温暖传来。
我没死，我被它们抓走了？
它们一定是觉得，就这样杀掉我不过瘾，想要将我折磨致死。
想到这儿，我也不急着睁眼了，而是偷偷运炁，检查身体状况。
可令我感到有些惊讶的是，我明明记得，落水之前，我的身体不说用千疮百孔来形容吧，反正也好不到哪儿去，腰上还被撕烂了一大块。
结果现在，不光伤势全无，甚至连少掉的那块肉都已经长好了。
正当我纳闷之际，一个悠悠的声音响了起来：“都醒了这么久了，还不打算起来么？”
是鼠兔的声音，它怎么在这儿？
“太累了，想再睡会儿。”
我伸了个懒腰，睁开了双眼，赫然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山洞之中，整个山洞阴冷潮湿，透着一丝寒意。
在我左手边不远处，还有一汪水潭，犹如一面明镜，透着些许的光亮。
而鼠兔，正蹲在我肚脐的位置，一动不动，直到见我有起身地动作，才蹦了下来。
我晃了晃脑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睡了多久，这是哪儿，我身上的伤呢？”
鼠兔道：“你死了，死了有两天了，这是湖底溶洞，伤好了。”
闻言，我翻了个白眼，起来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道：“我谢谢您。”
“它们呢，没趁着我晕过去的时候干掉我？”
鼠兔学着我的样子，也翻了个白眼，道：“你见过有几个鸟会游泳的？”
正说话间，外面忽然隐约传来一阵渗人的狂笑声，吓得我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
“是笑翠鸟。”
鼠兔一蹦一蹦的，拖着我的背包和剑跳了过来，放下道：“你落水之后，它们一致认为你没有死，所以安排了一些笑翠鸟在附近巡逻。”
“笑翠鸟的叫声能传播很远，一旦发现你，它们就会传递信号，然后你就又会被它们绞杀。”
我接过剑，这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些，又想起那只怪异的黑鸟，不由地再次询问起来。
“那只黑鸟，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怪物？”
鼠兔的表情变得疑惑起来，仿佛是在说，你才是怪物。
“它是神鸟白雀的后裔，有神鸟血脉，你打不过，也很正常。”
“神鸟白雀？”
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四大神兽朱雀。
鼠兔点点头，不再说话。
我检查完随身物品后，发现并没有少什么东西，只有蒲焱给我的那个小册子被泡烂了，倒是让我心疼了三秒。
之后，我也知道，现在出去很有可能遭到埋伏，于是便打量起这个溶洞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路，能从远一点的地方出去。
结果呢，溶洞并不大，总共百十来方，两条甬道，走至尽头，不过数十步。
看样子，这个山洞的面积，比湖心岛还要稍微小一些，且与外部并不联通，这一时半会儿，还真出不去。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了下来。
见我不再折腾，鼠兔忽然开口道：“我们上次讨论的那个问题，你现在有新的答案了吗？”
我摇摇头，道：“没有，我甚至忘记了上一次是怎么回答你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再问一遍，说不定我会有新的答案。”
“我真不该救你，就应该把你丢湖底喂鱼！”
鼠兔被气得直瞪我，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不说话。
我叹了口气，道：“其实答案，你自己不是一直都清楚吗？”
“你看，我是人，你是妖，从大的角度来讲，咱俩是对立面，可你仍然选择了救我，对吧？”
“这就说明，其实你知道，无论是妖也好，人也罢，都不应该妄造杀孽。”
“我不会认为，人为万物之主，就可以徒增杀孽，弃万族于不顾。”
“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说，为什么人类可以肆意杀戮其他种族，而其他种族却不可以杀害人类。”
“很简单，动植物和人类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丛林法则向来是弱肉强食，即便文明如人类也不例外，人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生存需要，已经伤害了太多的种族。”
“可是，人也仅仅是为了吃而杀，并不是为了杀而杀。”
“人类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站上了这个世界的食物链顶端，难道连这点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吗？”
鼠兔“呸”了一口，道：“我救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我丝毫不为所动，正色道：“我很认真在跟你讲，你不要打岔。”
“我曾经跟一位大师探讨过这个问题，他告诉我，人和妖，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但是，人类经过了几千年的思想道德教育，人的思想素质，比妖好太多了。”
“我问你，食肉动物灵智未开之前，与开了灵智之后，有何不同？”
“啊？”
鼠兔没想到我居然在解释的过程中反问它，不由得愣了一下。
趁此机会，我继续趁热打铁道：“我告诉你，没什么不同。”
“因为它吃肉，即便开了灵智之后，它依然会吃肉。”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一通话下来，鼠兔被我说迷糊了，大耳朵直晃。
我也被自己说迷糊了，到后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个人内心判定的问题。
在我的心中，人和动植物都有一条线，这条线叫做开灵智。
别看人是万灵之首，只要灵智不开，人与牲畜便无异的。
而开了灵智，则大家都是平等的生命体。
只不过，这个问题亘古以来，就没有多少人能够说得清，仅凭我二十几年的认知，解释起来太过苍白。
而且，我认为我的想法是对是错，对这个世界而言，根本没什么意义。
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但总归，鼠兔被我说迷糊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会帮你，但你不能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