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的五十遍家训抄了很久,抄得他眼睛疼,抄得他手疼。尤拉倒是想帮他抄,但一想到自己父亲能辨别这根羽毛笔的使用者是不是他,他还是拒绝了。
是他自己忘了礼仪教养,不能让尤拉来替他承担错误。
所以他每天一有空闲时间就抄,吃饭前抄,睡觉前抄,甚至他一天之中最爱的魁地奇时间也变成了抄家训。
“尤拉,好多啊~我怎么还没抄完?爸爸怎么这样?”
德尤拉放下手里的魔药书,看着德拉科面前摆着的几张羊皮纸,默默抽了一张出来,“我帮你写。”
“不行不行!”
德拉科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用身子把能写字的位置覆盖了起来,“是我做错的事怎么能让尤拉来承担?我自己写,而且爸爸说他能看出来是不是我写的,不行的。”
“卢修斯姨父说的是能辨别出这跟羽毛笔的使用者是不是你,但没说能看出内容是否来自这只羽毛笔。”
“啊?什么意思?”
德尤拉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羽毛笔,把它和那支有魔法标记的羽毛笔放在了一起。
“我的意思是,卢修斯姨父只在羽毛笔上用了魔法,能辨别出笔的使用者,但羊皮纸是你自己的,墨水也是一样的,我想,他是分辨不出的。只要字迹一样,并没有什么问题。而关于字迹的问题,我以前干过帮人抄书的活,也是可以模仿的。”
德拉科无耻地发现,自己心动了,但心动的瞬间他甩了甩头,“不行,太多了,而且是我忘了礼仪教养,所以爸爸才给我惩罚的。”
“你还有多少遍?”
“十遍。”
“那我帮你写五遍。”
德尤拉拿过德拉科写过的家训看了看,记住了大概的笔迹之后拿起羽毛笔开始抄写,边抄边说道,“卢修斯姨父只是给你一个教训而已,而且五十遍家训确实太多了,我想他应该早就料到我会帮你了,不用担心,记住这次的惩罚长个记性就好了。”
“可是……”
看德拉科孩子犹豫,德尤拉扬了扬手里的羊皮纸,“你还想不想玩你最爱的魁地奇了?只是五遍而已,我们两个一天可以抄完的。”
毕竟是小孩子,对出去玩的渴望程度还是很大的,再加上被德尤拉的一通洗脑,德拉科突然觉得尤拉说的非常有道理。
“那……那下次尤拉被罚抄写的时候我也帮你。谢谢尤拉!”
看着德拉科兴奋的样子,德尤拉无奈的用羽毛笔上的羽毛轻轻拍了拍德拉科没有抹发胶而显得有些蓬松的头发,“你最好快点写,德拉科,卢修斯姨父今晚就要回来了。”
“哦,好!”
和房间内不同的是,房间外此时正站着两个成年人,纳西莎听完孩子们的话之后,捂住了有些发红的脸,压低声音说道,“卢克,这两个孩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你听他们两个的对话,还有尤拉一本正经分析的声音,这两个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
相比于母爱泛滥的纳西莎,卢修斯就淡定多了,“他们还小,西茜,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不过尤拉竟然可以猜到我的意思,贝拉有这么聪明吗?”
“哦?你这是什么意思?”
纳西莎皮笑肉不笑的拉住卢修斯的胳膊,“或许你该向我解释一下。”
“不!西茜,我没那个意思!”
正在奋笔疾书的德拉科疑惑抬头,“尤拉,我怎么好像听到了爸爸的声音?”
早就察觉到门外动静的德尤拉伸手把德拉科的脑袋按了回去,“如果真的是卢修斯姨父回来了,我想你应该快点写,免得他发现。”
“对,要赶快写。尤拉,你不用写的那么快,你愿意帮我分担我已经很感谢了。”
德尤拉无语的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傻白甜表哥,只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快写。”
“哦……”
德拉科连忙低下头抄家训,尤拉面无表情的样子好可怕!
晚饭结束后,卢修斯接过德拉科递过来的手抄家训检查了一通,并没有发现不妥,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德尤拉,看破不说破,“很好,德拉科,我希望你下次能够时刻谨记。”
“我知道了,爸爸。”
时间过得很快,在纳西莎不断的投喂下,德尤拉的身体渐渐被养了回来,纳西莎很高兴,但德拉科不高兴。
“尤拉,你为什么比我还高?”
德拉科看着面前这个比他高那么一丢丢的表妹十分不解,明明她刚来马尔福庄园的时候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
但现在……
“这很正常,德拉科。”纳西莎摸了摸德拉科的脑袋,“你贝拉阿姨比你父亲还要高的。”
“什么?”
德拉科的表情皲裂了,他以后……该不会比尤拉要矮吧?不要啊!明明他是哥哥!
“女孩要比男孩长得快。”德尤拉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不要担心,你会再长高的。”
德拉科表示我不听我不听,然后被自己的父亲叫去学习了。
在马尔福庄园的这段时间,德尤拉也渐渐和德拉科一起参加了一些纯血家族之间的聚会,也认识了很多其他纯血家族的小孩。
当然,这些纯血家族并不包括韦斯莱或者隆巴顿。
认识的比较出名的孩子也就只有几个。
潘西·帕金森、西奥多·诺特、布雷斯·扎比尼、达芙妮·格林格拉斯、文森特·克拉布、格雷戈里·高尔。还有很多其他的孩子,只是和自己不同岁,比如德里安·普赛和特伦斯·希格斯这样的大孩子。
而这些孩子大多都是拥护德拉科的,不管年岁大小,他们貌似都认为德拉科是老大,尤其是克拉布和高尔,两个健硕的男孩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样站在德拉科的身后。
但也有一些异类对簇拥这种事并不感兴趣,比如布雷斯·扎比尼和西奥多·诺特。
和对待德拉科不同,这些孩子对德尤拉更多的是惧怕,德尤拉也明白,这些惧怕应该是来自他们从长辈口中听来的,对她那位母亲的印象。
贝拉特里克斯是伏地魔手下最危险的食死徒,所以人们对她的孩子更多的不是攀附,即使她出自于莱斯特兰奇和布莱克这两个显赫的家族,但那张和贝拉特里克斯有着几分相像的脸还是让人们歇了那份交好的心思。
“尤拉,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德尤拉看了看满脸写着开心的德拉科,又看了看他身后那群惶恐不安的小伙伴们,简单地摇了摇头。
“不了,我对那些游戏不太感兴趣,你们好好玩。”
听到德尤拉拒绝了,德拉科有些犹豫,他想陪着尤拉,但又想去玩,颇有些难以抉择。
“你去吧。”德尤拉也看出了德拉科的犹豫,开口帮他做选择,“小姨一会要带我去见一见外祖父,我一会儿回来找你。”
“……那好,尤拉,你一会儿要来找我啊。”
德尤拉点了点头。
看着德拉科和他的小伙伴离开,德尤拉抬脚离开宴会厅,转而向等候室走去,装扮正式的纳西莎早已在那里等她了。
“你来了,尤拉,走吧,你的外祖父想见一见你。”顿了顿,纳西莎又说道,“你外祖父的身体不怎么好,最近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如果他说了什么让你感觉不太好的话,你尽量担待他一些。”
“好。”
“真是个好孩子,走吧。”
纳西莎牵起德尤拉的手,走进壁炉,一捧飞路粉洒下,随着绿色的火焰升起,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壁炉里,等德尤拉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她们已经到了一间暗黑古堡风格装饰的房间内。
此时,一位老妇人正端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看着她们。
“晚上好,母亲。”说完,纳西莎推了推德尤拉的后背,小声提醒道,“尤拉,这是你的外祖母,德鲁埃拉·布莱克。”
德尤拉看着面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老夫人,微微提起裙摆,双腿略微弯曲,朝德鲁埃拉点头,“晚上好,祖母,我是德尤拉·莱斯特兰奇,请允许我向您问好。”
德鲁埃拉是个安静的妇人,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你们来了,和我来吧,西格纳斯等你们很久了。”
德鲁埃拉带着两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和马尔福庄园的璀璨夺目不同,这里处处透露着压抑。
“我们到了。”
德鲁埃拉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门进去,一个单薄虚弱的男人躺在床上,头发斑白,像个垂垂老矣的百岁老人,很难想象,在人均寿命百岁以上的魔法界,这个男人才五十多岁。
“西格纳斯,我把德尤拉带来了。”
床上的人撑着眼皮,用浑浊的眼珠在房屋里寻找,最后把目光放在了一个小人身上。
“德尤拉?”
“是的,祖父。”德尤拉抬步走到床边,“我是德尤拉。”
“德尤拉……德尤拉……”西格纳斯喃喃地叫着这个名字,似乎是想品味出什么。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床铺,“为什么不是用星星取名!为什么和布莱克家族取名的方式完全不一样!贝拉一直是最听话的那一个,为什么她要违背布莱克家族!不能叫这个名字!不能叫这个名字!”
西格纳斯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里满是愤怒。
也就是这时候,德尤拉才体会到纳西莎所说的脾气不好到底是怎样的不好。西格纳斯·布莱克,是个无时无刻彰显自己控制欲的人。小到小辈的的名字,大到小辈们未来的发展方向,他都要参与进去。
“父亲,这是贝拉的期望。”眼看西格纳斯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纳西莎赶忙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贝拉为这孩子起名的初衷就是希望她可以延续布莱克家族的思想,驱除麻瓜,顺应布莱克家族一直的理念。”
听到纳西莎的解释,西格纳斯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但还是用浑浊的眼珠瞪着德尤拉的方向。
“我听说,这个孩子在麻瓜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
“是的,父亲。”
“我们是纯正的血统,我们生来就是高贵的,而你……”一只干枯却又有力的手往前狠狠一抓,德尤拉的手腕被西格纳斯抓在了手里,“你继承了布莱克家族高贵的血统,我希望你能够对得起你自己的出身,孩子。”
德尤拉被布满血丝的眼球狠狠盯着,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或厌烦的神情,只是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了,外祖父。”
“你像你的母亲一样听话,这点我很欣慰。”
西格纳斯依旧没有放开德尤拉的手,而是无神地看着头顶的床帐,自顾自地说着,“我和沃尔加布是亲兄妹,结果,她养出了一个西里斯,我养出了一个安多米达,他们两个辜负了这个姓氏,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纯血叛徒!叛徒!”
他的手抓得很紧,较长的指甲深深陷进了德尤拉的肉里,一丝暗红在皮肤与指缝的相连处若隐若现,纳西莎想上前阻止,但又害怕自己的父亲情绪激动而伤到德尤拉,只能干着急地看着。
“你呢,孩子?”西格纳斯转头看着德尤拉,“你会像他们一样吗?像他们一样支持麻瓜,和麻瓜联姻,和纯血叛徒联姻,你会吗?”
感受着手上的力道,德尤拉蹲下身看着这个执拗的老人,“我不会的,外祖父,我不会支持麻瓜,不会和麻瓜通婚,也不会和亲近麻瓜的纯血叛徒通婚的。”
“那你会对得起你那名为“布莱克”的中间名吗?”
“我会的。”
“你保证?”
“我保证。”
西格纳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你会是布莱克的骄傲,孩子。”
在纳西莎震惊的目光下,一根又金又红的金属丝线一般的东西缠绕在了两人皮肤相触的地方。
是牢不可破誓言。
纳西莎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的母亲正举着魔杖指向自己的父亲和外甥女,而魔杖顶端正散发着红光。
自己的母亲是见证人,刚才的那三个问题是德尤拉在不知道牢不可破誓言的前提下对西格纳斯立下的牢不可破誓言。
在德鲁埃拉的见证下,誓言成立。
如果德尤拉在日后打破了誓言中的任何一条,她会死。
“父亲!母亲!”
纳西莎一把把德尤拉扯过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震惊又愤怒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你们知道你们刚才做了什么吗?这是牢不可破誓言!如果尤拉违背了,她会死的!”
两位老人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纳西莎十分不解,像她和卢修斯这种的纯血支持者根本不会那么极端,为什么他们会这样?
“纳西莎。”从进到房间起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德鲁埃拉开了口,“布莱克不需要叛徒,纯血家族也不需要叛徒。”
虽然纯血家族的家长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做一个纯血叛徒,但他们从未想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如果自己的孩子违背了誓言,身为父母,虽然生气,但谁又想让孩子去死?
纳西莎不敢想象,如果是德拉科呢?如果是德拉科立下了牢不可破誓言呢?她不希望德拉科成为父母口中的纯血叛徒,但如果德拉科做出了什么亲近麻瓜的举动,她也不会想让他去死。
“母亲,尤拉是贝拉的亲女儿啊!”
布莱克夫妇并不作声,只是满意地看着一言不发的德尤拉,纳西莎只觉得自己气得浑身发抖,她不敢想,不敢想如果是德拉科呢?贝拉知道了会怎么样?
纳西莎不敢多想,拉着德尤拉匆匆离开了布莱克老宅。
“尤拉……”纳西莎用颤抖的手抚上德尤拉的脸,“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们会……”
“我知道的,纳西莎小姨。”
德尤拉笑了笑,这是她难得露出的笑容,却是这样的一天笑出来的。
“没关系,我不在意,承诺既然做了,就不能违背,牢不可破誓言我也了解一些,不会有事的。”
当然,德尤拉还有没说出口的话。那就是如果委托方死亡的话,牢不可破誓言就会自动被打破,看西格纳斯那副样子,恐怕撑不了几年了。
“可是……”
“小姨。”德尤拉难得没礼貌地打断了纳西莎,“我想吃点心,现在就想,我走之前德拉科也说他想吃了,我想带着点心去找他。”
“只要我不违背誓言就好了,你去吧,我想吃巧克力曲奇,放巧克力豆的那种。”
本来想去找卢修斯商量一下的纳西莎就这么被德尤拉忽悠着去做饼干了。
看着纳西莎离开的背影,德尤拉垂下眼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掐痕和缠在手腕上的两条浅灰色的痕迹。
她和西格纳斯立下的牢不可破誓言其实只有两个而已,第三个只是第二个的双重肯定罢了。
家人……他们和她也有血缘关系,也是她的家人吧……
想起德拉科的话,德尤拉搓了搓手指,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外祖父母和玛丽夫人一样讨厌,但她最擅长的就是满足这种人的愿望了,忍耐可是她的强项。
不合理的要求那么多,在外界,哪有人会在意别人的不满,他们只在乎和自己相关的东西。
比如钱,比如名利。
本来她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像德拉科和纳西莎那样的,没想到是自己的格局小了。
果然,和德拉科在一起久了容易让自己的头脑变得迟钝。
还是告诉卢修斯姨父,让他多给德拉科布置一些学习任务吧。
要不然在这个勾心斗角的魔法界,她真怕哪天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自己的傻白甜表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欺负了。
这可不行。
德拉科对自己好,而且还比她矮,不能让别人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