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秦雪菊也在招待薛夫人,薛旭陪在身侧站着一言不发。秦雪菊邀请了好几次,薛夫人也发话让薛旭坐下,薛旭都没有坐,还引经据典言明长辈面前晚辈当站着侍奉等等…
薛夫人有些恼怒,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发作。倒是秦雪菊似是看出了点什么,也不好强求薛旭坐下。
“我家旭儿倒是有些耿直了,失礼之处还望苏夫人海涵。”薛夫人极为客气的说道。
“薛夫人言重了,倒是我出身乡野见识粗浅,还望夫人莫要嫌弃。我不过只是一农家妇人,行事未必周全,若是有失礼之处还望薛夫人切莫怪罪。”秦雪菊笑着说道,神色间极为恭敬。
之前,三郎便说过,这知府携带家眷前来,意图不明万不可大意。而他们出身低微,便是一直自谦好了,任凭别人有千万种心思,都不攻自破!这也算是一种策略。
那就是不管你说什么,有何目的,反正我便是一副谦虚,高攀不起的姿态。恭恭敬敬,小心谨慎,你又待如何?你又能如何?
见过的恭维多了,但是像苏夫人这般情真意切的,薛夫人还真是没见到几回,一边心里腹诽秦雪菊确实出身低微,一边心里又为她能这般坦荡的说出自己出身低微,而感到佩服。
这苏家两口子,可未必有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懦弱。
善于用软弱可欺示人,去应对一切,也是一种手段。对于这一点,薛夫人那是深有体会,又岂会不知?不过,她还真是没有什么好法子应对。
“苏夫人客气了,我们突然到访倒是叨扰了。”薛夫人扫了一眼站在她身侧毕恭毕敬的薛旭,心中暗恨他刚才拂了自己的面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外人,自己并非是个慈母吗?
不然他一个庶子,何须这般唯唯诺诺?
“知府夫人远道而来,妾身深感荣幸。夫人路上可是累了?这些糕点先尝尝,午膳马上便好。”秦雪菊笑着解释道,眼睛不动声色的在薛旭身上打了个转。
“苏夫人不用客气…”薛夫人讪笑着,心里有些无力。
秦氏在这里一直跟她客气个没完没了,也是挺讨人厌的。她准备好的开场白到现在还没能说得出口,见秦雪菊没有马上接话立刻说道,“听闻苏夫人刚产下一子,如今乃是儿女双全,恭喜了。”
“薛夫人客气,夫人才是福泽深厚之人,妾身岂敢相比?”秦雪菊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面色可谓是恭敬至极。她没别的意思,你们不是想来寻我家三郎的错处吗?那好,那我便客客气气的,让你什么把柄也抓不着!
薛夫人深感无力,来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农妇,竟然这般难缠!不管你说啥,人家都是一直跟你客客气气的,恭敬恭维,这让她怎么说话?薛夫人一肚子话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十分难受。
旁边薛旭心中暗笑,他是经过好几年的摸索,才找到了这个应对的法子。结果这秦氏头一回见面,就用这个法子弄的方氏浑身难受,真乃奇人也!
苏明远在前院好歹还问一声薛升所为何来,但是这秦雪菊却是连问都不问,就只是一个劲的客气,弄的薛夫人难受至极,有些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人家这般跟你客气,你上来就要谈结亲,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
何止如此,她便是连铺垫的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因为不管她说什么,这秦氏就是一味的跟她客气!没完没了,一字一句皆是如此,薛夫人深深的感觉无力。
本以为这种粗鄙的乡下妇人最是好对付,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子基本就搞定了,哪成想这位倒好不但不听这些,便是连那些话自己都没机会说出来!这还真是……
“听闻你家丫头素有福娃之称,之前苏大人身陷囫囵,也是她跟随家人一同去救,不知今日可否见一见令媛?”薛夫人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秦雪菊一愣,这是为了二丫来的?想要算计二丫,还是想要……一瞬间,秦雪菊想了很多事,甚至,她还担忧对方是知道了二丫的灵力,为了这个来的,若是如此那更不能让对方有可乘之机!
“实在不凑巧,那孩子探亲去了,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秦雪菊不好意思的说道。
“探亲?”薛夫人眉眼一闪,果然如此吗?
“那,是去了何处探亲?她自己吗?令媛不是才五岁?”薛夫人惊奇道,“你们也真放心的下。这么长时间……”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秦雪菊讪笑,“这丫头是跟着她小叔一起去的,他们叔侄俩打小感情就好,无碍的。”
“原来如此!”薛夫人此时内心已经有些抓狂,想了想干脆直接说道,“今日叨扰,实在是觉得你们家丫头甚好,我家大人也有结亲之意,所以…”薛夫人说着,看着秦雪菊的表情。
下一瞬,秦雪菊立马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多谢夫人厚爱!我家丫头不过是乡野出身,从小野惯了…妾身,妾身从前曾答应过,绝不冒然决定她的亲事,还望夫人见谅。再说此事亲身一人实在做不了主…还望,还望夫人莫要怪罪!”
秦雪菊一脸为难,又是惊恐又是欣喜,激动的都快哭了!
薛夫人心中暗骂,我不过是顺口提提,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她刚要开口,便听秦雪菊又道,“她的亲事,我们是做不了主的。她只是苏家的养女,并非我们的亲生女儿。这丫头身世坎坷,我们万不可做主,更不能…夫人见谅,莫要…”
秦雪菊说着又是惋惜又是感叹,眼泪都在眼中打转眼看着就快要哭了,但就是倔强的不落泪。这演戏,就连最擅长用眼泪做武器的薛夫人,都看的叹为观止!
是谁跟她说的,农家妇人好对付?是谁?看她不撕烂她的嘴!这等刁妇进退有余,犹如滚刀肉一般最是难对付!这一刻,薛夫人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前院,希望书生能好对付一些。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苏明远夫妻俩根本就是一个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