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
成奎抱着怀中昏迷的女子,眸中满是担心与愧疚。
可倏然,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站在一侧的男人,“你刚才做什么,是想杀了她吗?”
他双眼猩红,犹如猛兽般失了理智。
那副恐怖的模样让扮成轿夫的小厮双腿发麻,他不由求救般的看向刘妈妈。
“行了,他要不动手,这个通房不就跑出去了吗?”刘妈妈上前。
“还有,老奴提醒你,这个女子以后就是姑爷的通房了,你该收敛收敛自己了。”
说罢,她便想从他怀里接过海棠,却没想,她不过刚有动作,成奎便猛地把她推开了。
那狠戾的动作让她直接朝着石壁而去,她控制不住惯性,吓的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
“啊”
就在她将要砸到石壁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撑在她的额前。
她终于停了下来,“呼”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
“刘嬷嬷,”
上首忽然传来一道冰冷低沉之声,她小心抬起头。
“陆首领,”
见是他,刘嬷嬷赶紧谄媚笑道,“您怎么来了?是侯爷有什么吩咐吗?”
陆寂睨了眼她,又睨了眼跪在地上抱着海棠的男人,眸色微冷。
“这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刘嬷嬷瞬间就来火了,她看着紧紧抱住那女子的成奎,立刻状告道,“陆首领,您可得给我评评理。这成护卫差点放跑这女子,我好心让小厮打晕她,想带这姑娘入府,结果他可倒好,竟想杀了老奴…”
也不知是不是刘嬷嬷的错觉,怎的感觉越说陆首领看她的眼神便越冷了呢?
“刘嬷嬷,成奎虽然现在是小姐的人,但始终隶属侯爷麾下,你这般说他,是在怨侯爷当年挑暗卫的眼光吗?”
最后一句他说的极为冷冽,刘嬷嬷看着他森冷的神色吞了吞口水。
她讪笑道,“不敢,不敢,侯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刚才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太莽撞了,望陆首领大人有大量,别告知侯爷。”
陆寂居高临下冷冷地打量着她,晦暗不明,半晌,他才开口,“管好你的嘴,知道吗。”
“是,陆首领。”
知道他这么说便是答应了,刘嬷嬷赶紧点头,谄媚之态尽现。
可陆寂却不再看她,径直转身看着前方,“成奎,侯爷有命令交代于你。”
“把海棠给刘嬷嬷。”
跪在地上的男人没有动,陆寂眯了眯眼,倏然冷凝道,“成奎。”
那嗓音带着一丝阴冷危险,男人终于动了,“好。”
他抬起头,犹如泣血。
可此时的刘嬷嬷虽然还是心中惧怕,但顾忌着身后的陆寂还是走了过去。
顶着那恐怖如斯的黑眸,她把那女子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肩上,一个用力半扶了起来。
她快速带着那女子上了花轿后的青色小轿。
“快走”
催促的声音在幽暗的小道响起,成奎紧紧咬着牙,壮硕的身躯发着颤。
可偏偏他越是这个样子,刘嬷嬷心中的恐惧便越大,催促声也越来越急促。
不待几息,青衣轿子便消失在他眼中。
“啪嗒”
一株水滴落在冰冷的青石地面。
“哭,不能帮你救海棠。”
“呵”成奎讽笑一声,没有抬头,“那你说此刻我究竟该做什么呢?是该去杀了小姐还是姑爷吗?还是该带着海棠私奔?”
若但凡有办法,他此刻也不会这般无助,犹如困兽之斗了。
可忽然,他听到了一句令他震惊的话,他缓缓抬起头。
“你是该杀人,但不是小姐姑爷,而是逼迫你们走到这一步的人?”
看着上首之人冷峻的面孔,他倏然心中一凉,“你是说侯爷?”
陆寂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可成奎怎会不懂。
可就是因为懂,他才震惊。
要知道眼前这个人不仅是侯府所有护卫的首领,还是侯爷最信任的下属。
他为何会想让他杀他呢?
他想着便沙哑着声音问了出来。
陆寂没有说话,只静静的俯瞰着他。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因为他抢走了我一生中最在乎的东西。”
“并且毫不珍惜。”
陆寂脑海中不由回想起曾经在江南时侯爷对娇娘的高高在上,以及那时娇娘的委曲求全,还有如今他对娇娘的逼迫。
每一桩每一件,
都让他越发的想杀了他,
甚至越发急不可耐。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陆寂?”成奎看着他,“那是侯爷,他身边众多高手,除你不提,还有隋程。”
“便是我想杀他,也不至于蠢的去送死。”他拧着眉。
“所以你不敢吗?”陆寂垂着眸冷冷睨着他。
听着耳边刺耳的话,成奎只撑着石壁缓缓站起身,当视线持平时,他对着那有些阴冷的黑眸倏然笑了。
“敢,自然敢,只要你把机会送给我,我便敢,哪怕拼死一搏,我也敢。”
这一刻,两个男人达成了共识。
…………
离开前,陆寂看着前方壮硕的背影不知为何停住了脚步,他眸色莫名,“成奎”
前方之人停下脚步,回过了头。
看着他眼中的疑惑,陆寂缓缓说出了一句话,成奎猛地一怔。
“若你不想海棠恨你的话,便该告诉她所有的事实。”
说完,陆寂便离开了,独留那人久久怔愣在原地。
告诉海棠?
他该告诉海棠吗?
不知为何他脑海中倏然想起了之前海棠一身嫁衣满脸泪痕绝望的模样。
还有她说,她说…
【成奎,我恨你!】
女子那痛苦哀凄的模样似乎近在眼前。
“不”
成奎猛地睁大双眼摇着头,他不要让海棠恨他,他不要。
“轰隆”
天空骤然响起了惊雷,炙热的日光瞬间消散,乌云骤起。
看着天色,成奎心急如焚,快速朝着太傅府而去。
他要告诉她,他什么都告诉她。
海棠,别恨我。
求你。
…………
“轰隆”
天空雷雨大作,硕大的雨滴倾泻而下。
太傅府内,
一身白衣,腰佩玉带清隽霁月的男子手持伞柄踏步而来。
跨过垂花门,他径直朝着外书房而去。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