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屹站在案前静静看着男人越来越僵硬的背影,蓦然,他又问了一句,“父亲,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何吗?”
裴赫川转过了身,他抬起头眸色晦暗,“你太过了,君屹。”
“所以…”
“嘭”
书房内突然传来一声重响,院内的护卫瞬间眉头一跳。
书房内,原本俊美干净的少年如今满身狼狈,额头涌出细密的碎汗,可这却没有损伤他一丝的清俊,反而因那唇角的红意多了一丝昳丽。
他躺在冰冷的青石地下,无声的笑了起来,“父亲,你恼羞成怒了。”
“我知道姨娘根本不爱你,是你强迫她的……呃…”
胸骨断裂的声音瞬间响起,裴君屹唇角的笑意僵了一瞬,可即便这样,他也依旧不肯示弱,或者说,他再也不肯对他示弱。
“父亲,为何不肯面对现实,为何不肯放过姨娘…啊,”
裴赫川脚下加重,他眸色狠辣的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少年,“给为父记住,这一世不管是生还是死,娇娘都只能是我的人。”
“若你再挑衅于为父,为父不介意废了你。”
说罢,他重重碾压了一脚,清晰的听着他痛苦的闷哼声才收回了脚。
男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嘎吱”
书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
等红竹小心翼翼偷潜过来时,只见混乱的书房内,俊美肆意的少年靠在架上,单手捂着胸膛,口中不停的溢出鲜血。
可他却好似浑然不在意,眼中只余下冷漠的死寂,再无一丝温情。
“主子”
她迅速上前拿出早就备好的丹药喂他服了进去。
几息后,一道冷到极致的嘶哑声响起。
“我要杀了他。”
………
夜色深沉而落,天空泛起了白。
橘红的日出渐渐铺满了云边,美的如梦似幻。
床榻上昏迷的一夜的女子睫毛轻颤,不久,那双如水温柔的眸子缓缓睁开了。
蓝色的床幔,雕花顶,檀香木,这不是珠玉阁。
她轻拧了拧眉,偏头,却倏然疼的一缩,“啊”,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非常细小,可对期盼了她一夜的男人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娇娘”
他挑开纱幔,迅速坐在床沿握住他的手颤声道,“你终于醒了。”
男人的面容有些憔悴,眼下青黑,却依旧不掩他深邃俊朗的眉眼,虞娇想抽回手,“海棠呢?”
裴赫川眸中的喜意慢慢变得晦暗,可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他到底没有说什么,“她在外间,我说过不会再骗你的。”
他抚了抚她的小脸,“别担心,好吗?”
可惜虞娇不吃他这一套,她微侧,躲过那温热粗糙的大手,敛着眸,“我要见她,现在。”
裴赫川看着自己的手凤眸微凝,
良久,男人的低沉声才响起,
“好。”
…………
“海棠,你没事真好,对不起啊。”
看着面前还是那般清丽温婉的女子,虞娇眼眶微红。
“说什么傻话呢,你哪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才对。”海棠眼眶涌出了水雾“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甚至差点救不回来…”
眼看自家姑娘要落泪,小竹赶紧打岔,“哎呀,好了好了,姑娘不是都没事了吗,海棠你就别哭了,不然姑娘也要哭了,到时候伤口要是痛怎么办?”
那小嘴嘟嘟的一句接着一句让虞娇和海棠都没有了伤心的氛围。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随后海棠看向小竹,“好好好,我们都不哭好不好。”
屋内响起了笑声,即使那心头之人没有说话,但他也知道她是开心的。
隋程听着里面胖兔子的笑声,眉眼间松快了些,刚偏过头,他挑了挑眉。
万年木疙瘩也会笑?
那直直的眸光让陆寂浅浅勾起的唇角迅速抿直,他偏头眸色微冷,“作何?”
看着他有些阴冷的神色,隋程瞥了眼四下安静的护卫以及远处的侯爷,忽然凑上前意味深长的说道,“陆寂,你最近有些奇怪哦。”
他死死的盯着男人的黑眸,可不管他怎么看,就是没有一丝变化,隋程拧了拧眉却还是继续说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子了?”
“没有。”
“哦,是吗?”他眯了眯眸,试探笑道,“那……我怎么觉得你看姨娘的眸光不太对劲呢?”
他看着他眸色诡异,可陆寂却知道他只是怀疑,根本没有证据。他抬起黑眸,面无表情道,“那是姨娘,是主子。”
他的神色太过正常也太过冷静,甚至比以往的他还冷漠,隋程撇了撇嘴,没意思。
还是胖兔子可爱。
想到胖兔子,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眉眼处是极致的放松与舒缓。
陆寂看着他,敛下了眸。
远处,裴赫川静静的看着天空那绚丽的日出,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起在江南的那段时日。
那时的娇娘明媚,妖娆,肆意,是他从未见过的风情,也让他在如意楼第一次见她时便动了心。
他包下她,两人在江南的宅院肆意缠绵,春情含弄,即使那是为了迷惑他人,可他却也真的是动了心。
甚至不惜亲自去青楼为她赎身,他还记得那时娇娘得知他将要带她回府时的雀跃。可为什么现在两人却越走越远了呢?
而她也越来越恨他了呢?
究竟为什么?
他真的做错了吗?
【那父亲能告诉我为何爱她,却又让她为妾呢?为何爱她,却又逼的她自刎呢?为何爱她,她却会恨你呢?】
昨夜少年的那一句一句质问似乎又在耳畔响起,裴赫川阖上了眼。
妾室,妾室?
他的娇娘不该为妾?不该?
对,不该,他不该让她为妾。
他蓦然睁开了眼,眸色晦暗。
既爱又何惧!
…………
五日后,已经回到珠玉阁的虞娇听到了一个消息,一个让院内所有丫鬟目瞪口呆的消息。
侯爷要以正妻之礼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