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去往正门时,段卿礼已经在中途等着她了。
男子一袭白衣站在廊檐,静静看着繁空,点点朦胧的月光倾斜而落,仿佛即将羽化登仙,清俊至极。
不得不说,他的容貌是极好的,好到海棠即使厌他恨他也无法否认,可她只要一想到他对她的温柔,愧疚,便立刻觉得丑陋作呕。
因为他的温柔,他的愧疚根本不是对她,而是对另外一个与她境遇相同的可怜女子。
可最令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是……,
那个女子却是被他亲手抛弃的,甚至任由她的死亡,而他则在一旁冷眼旁观。
呵,
若不是因为她当初察觉,他看她的眼神格外恍惚,她也不会让娇娘帮她去查,结果呢?
她查到什么?
玉秋,
提起这个可怜的名字她便越发觉得心寒。
他怎能下的去手。
那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
就算他不喜玉秋,可孩子总归是他的,何至于如此狠心。
可最让海棠觉得无情的反而不是他,而是玉秋曾经的小姐——裴时鸢。
一个从小护着你,陪着你,甚至因为你害怕而选择陪你出嫁的丫鬟,她竟然说舍弃便舍弃,可真真是狠心毒辣至极。
可以说,玉秋的悲剧是她一手造成的。
海棠甚至可以想象到,若娇娘那一日没有那么决绝的寻回她。
那她的下场恐怕只会如那个玉秋一般,甚至更加凄惨不如。
无依无靠的女子,不仅被深爱之人背叛,还要祈求一个冷心无情的男子给她一个孩子,甚至还要随时担心主母的迁怒嫉妒。
那种日子,一眼便可望到深渊地狱。
可怕骇人!
她敛下眸,缓缓上前,“大人。”
闻声,段卿礼回头,“走吧。”,他握住她的手,神色温和带着她离开。
夜色中,白衣清俊的男子与温柔婉约的女子看起来极为般配。
可不知是不是府中挂起白绸的原因,当微风徐来,白绸飘飘,她竟意外觉得海棠看姑爷的目光格外冷情,甚至带着死气。
小竹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不对,不对,肯定是她看错了。
海棠那般温柔与她的姑娘一般都是好女子,怎么会露出那种可怖的眼神。
肯定是她看错了。
就在这时,空中又袭来一股冷风,小竹看了眼四周的静谧,总觉得是侯爷的鬼魂在作祟。
“咦…”
她吓得小脸揪成一团,抱住自己赶紧往回跑。
姑娘,
侯爷的鬼魂出来作祟了,
救命啊啊啊!!!
…………
两月后,上京出现了一件惊天丑闻。
当朝太傅独子,三元及第,惊才绝艳的状元郎竟当早朝时当场吐血而昏。
圣上惜才,即令太医而诊脉,结果得出的病症,令在场文武百官目瞪口呆。
这状元郎竟是被下了毒。
“放肆,究竟是何人如此毒辣,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高座上的陛下怒喝而起,“京兆尹何在?”
百官队列中走出一人,掀袍而跪,“臣在。”
“朕命你三日内查到毒害翰林凶手。”
“是”
而就在这时,太傅府内又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状元郎新娶的平妻竟也在同时刻内吐血昏迷,且情况比状元郎还要严重。
一度陷入生死大关。
这下,陛下因为身后子皆亡的怒火全部被点燃,他下了死令,必须在三日内找到凶手,不然京兆尹人头落地。
显然,这是迁怒,迁怒他无法找到杀死皇子的凶手。
京兆尹心知肚明,却还是恭声应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曾经的世子,如今的上阳侯裴君屹眼中神色莫名。
不久后,他快速回到了府内。
“娇娇”
他走进正屋,想问她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她与海棠合谋,不然为何那般巧合。
可当绕过屏风,看见坐在软榻上温柔绣着虎头帽的女子时,他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了?”她笑着。
少年走了过来,将她抱起,看着怀中精致美艳的小脸,还有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终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了。”
闻言,美人唇角微勾,眉眼温柔,“你啊,倒是越来越会哄我了。”
近来两月,她被他养的极好,不仅身材丰腴了几分,就连那处也隐隐作胀,不过少年似乎很喜欢,经常为她疏解,乖顺又听话。
她温柔的靠在他怀里,冬日的日光之下,显得格外温暖,少年轻抚着她的肚子,眼中的复杂渐渐敛下,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柔情。
算了,就算是娇娇做的又如何?
她始终是他孩子的生母,他一生所爱之人。
他终是要护着她的。
问与不问皆没有太大的意义。
算了。
他温柔抚了抚她的侧脸,垂首吻了上去。
这一吻,带着他所有的情意。
美人眼睫轻动,在少年看不见的地方,那股灼热一直袭击着她的玉腕。
疼的她想推开他。
……………
“啪”
清脆沉闷的巴掌声响起,烛火摇曳的太傅府正堂内,身着青衣,发丝凌乱的女子被官兵抓着,而她的对面正是被太傅大人紧紧拦着的太傅夫人。
她双眼猩红,带着极致的怒与怨,“你这个毒妇,我段家哪里对不起你?你竟下药毒害我儿,甚至连他唯一的孩儿也不放过。”
“毒妇!”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孩子就是她的逆鳞,所以见太傅夫人如此疯魔之态,京兆尹表示理解。
毕竟没看太傅大人这么一个注重规矩的人,都没开口阻止吗?显然心中也是恨极了这位曾经的侯府贵女,现任儿媳。
可听到这话的女子却忽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对的起我?你们段家就是对不起我,特别是你,婆母。”
“就是你害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从我成婚开始你就在逼我。”
“若不是你逼我圆房,我怎会推出玉秋。若不是你一直想要孩子,我怎会想去母留子。若不是你,卿礼怎么会娶那个卑贱的女子为平妻。若不是你,他怎会对我日发冷淡,甚至与那卑贱的女子谈笑风生。”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害我变成如今…”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