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灼灼,明媚芳菲。
华国时间,三月初一。
虞娇的身体再也无法负荷住肚子中的两个胎儿,她提前破了羊水,早产了。
虽然说提前了一个多月,但是因为他们的别墅距离私人医院特别近,所以很快就将虞娇转移了过去。
昂贵劳斯莱斯一停下,早就等在医院外的医生就将虞娇转移到了床上,快速推着向手术室疾驰而去。
“别怕阿娇,哥陪你进去,哥陪你!”
看着躺在白色病床上,气若游丝的女孩,虞淮紧紧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安慰着她,安抚着她。
“对!阿娇,我也陪你进去,你千万别怕,千万别怕!”
周承双眼赤红的跟着众人,胸腔内仿佛被一吨大石重重拳击着,让他仓惶又失措,压着满满的恐慌。
“不用了周承哥,你和我哥就在外面等我吧。”虞娇看着他们,有心想挤出一个笑容,可腹中的疼痛实在让她有心无力。
“啊……”她疼得咬住了唇,十指紧握,脸色惨白的吓人。
“阿娇!”
“阿娇!”
这一刻,虞淮和周承尝试到了人世间最无力的时刻,两人的声音带着极致的颤抖。
可这一次,虞娇却没法在安慰他们了。
疼痛渐渐袭满全身,她疼的流下了眼泪,纤细浓密的睫毛满是水珠。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她终究是哭着了出来,“哥,我真的好疼,真的好疼啊。”
“咚——”冰冷的手术室门被关上,高高的红灯亮起。
虞淮和周承被拦在了手术室外。
两人看着那冰冷又猩红的手术室灯,心中荒芜,空洞的可怕。
【哥,我真的好疼,真的好疼啊】
女孩虚弱无助的哭声仿佛还近在咫尺,虞淮颤抖着唇,胸腔疼的仿佛被抽走了空气,即将窒息而亡。
“虞淮,我真的不甘心,凭什么阿娇这么痛苦,罪魁祸首却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今天还要结婚!”
“他有什么资格结婚!”
沙哑到带着恨意的声音响起,
虞淮攥紧着手,眉眼间渐渐涌出阴戾。
同一时间,远在缅莱酒店的萧宴礼忽然察觉到一股心慌。
听着酒店外的嘈杂,他眉眼清冷,没有一丝的喜色,只紧紧捏着手机,”你是说,周承找到了阿娇?”
“应该是的萧总,我们这边跟宋总还有其他几家都有过微妙的接触,但这边最近一个月却没有再听到周总那边的消息。”
“我特意派人去查过,周少上一次跟踪虞少以后,两个人基本都没有再出现过。”
萧宴礼薄唇抿了抿,“知道他们在哪儿吗?”
“半个月前我已经让人查了,但是因为他们藏的太过隐蔽,所以进展并不大,但今天我们这边收到消息,虞少和周少应该是在兰极斯拉。”
兰极斯拉是半年前刚独立出的小国,人口不足一百万,但却以独特的风景出名,四季如春,美得恍如人间天境。
可虞淮和周承相继出现在那里………
萧宴礼眸光一暗,“你们还需要多少时间?”
听清了雇主的急切,男人立刻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定位区域,随即恭敬的回复,“一个小时内,我们肯定给您答复。”
挂断电话后,萧宴礼走到窗边,望着下方众多的白玫瑰,浪漫的婚礼装饰,他眼中无波无澜,没有一丝身为新郎的欣喜。
“咚咚”
徐景行一身伴郎服走了进来,看见他还穿着平时的商务西装,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宴礼,你该换衣服下去迎接宾客了,不然你家老爷子可能要亲自来催了。”
萧宴礼望着花园内互相寒暄的众人,黑眸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他厌恶这场婚礼,厌恶这场会彻底分开他和阿娇的婚礼。
他明明,已经快找到她了!
看着眼前纯白的新郎服,他眼里的冷漠就连一旁的徐景行都看的出来。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换吧,我去门外等你。”
刚关上门,徐景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人名,他眸光一凝,快速看了眼关上了门,走到了一旁的安全通道接了起来,“说”
“徐少,这边查到萧总把人全部调到了兰极斯拉,我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
兰极斯拉?
徐景行快速从脑海庞大的知识库中筛选出了这个小国。
他镜后的眸光眯了眯,吩咐道,“好,跟紧点,别跟丢了,一旦发现阿娇的踪迹立刻通知我。”
算算时间,她应该还有一个月就快生了。
可如果……
【徐少,如果心脏病很严重的话,生孩子不异于踏进鬼门关,作为一名心脏外科的医生,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如果您的女友有心脏病,最好不要让她怀孕。】
不久前,医生的话还言犹在耳。
徐景行眉间蹙了蹙。
他知道,他能了解到的,虞淮自然也能了解到,甚至比他了解的更深。
可他如今既然带阿娇躲起来,那肯定……
他握紧了手机,心中的焦躁越来越重。
“你在担心什么?”
忽然,低沉沙哑的嗓音在上方响起,徐景行脊背一僵。
他缓缓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上一层拐角阴影里的宋怀谦。
男人一身暗色西装,指间夹着未点燃的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黑眸里满是看不清神色的诡谲。
看着那并未点燃的烟,徐景行眸光暗了暗,他知道,怀谦肯定听见了他之前的话。
“说啊,怎么不说?”
宋怀谦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黑眸幽暗,嗤笑,“徐景行,你还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要不是今天的婚礼,他不得不出席,他还真不会想到,一直在背后支持他的兄弟竟然也觊觎阿娇。
现在想来,之前徐家放出去的人手应该不止徐舟野,还有他的!
通道内气息冷寂,与门外的嘈杂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徐景行看着他黑沉的眸子,平静的提了提眼镜,“怀谦,话不用说的那么难听,我是喜欢阿娇,但我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呵”宋怀谦冷笑一声,点燃了烟。
白色的烟雾缓缓飘起,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晦涩幽暗,“徐景行,你也别跟我绕弯子,你了断的告诉我,阿娇究竟怎么了?你为什么那么担心?”
他的声音很沉很重,仿佛被粗重的沙石摩过,带着星星地狱之火,只需点点火星,便可燃烧殆尽。
徐景行镜后的眸子眯了眯,神色晦暗不明。
不久后,众人看着伴郎嘴角的淤青,各自对了个眼神,齐齐看向了角落,脸色阴沉的宋怀谦。
“你说这宋少跟徐少又怎么了?”
“谁知道呢?最近几个月这几家的太子爷接连闹掰,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要不是这次萧少跟沈家联姻,宋家那边逼着宋少过来,他肯定不会来。”
宾客们窃窃私语,异样的眼光不停的在新郎,伴郎,宋怀谦身上来回游移。
萧宴礼瞥了眼身旁之人,眼里渐渐涌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怀疑。
可这份怀疑,还没来得及酝酿,婚礼就已经开始了。
优美的婚礼乐响起,沈流音穿着一袭定制的碎钻婚纱,手捧白玫瑰,笑容明媚的挽着沈父走上了台。
这一刻,她是幸福的。
她终于可以如愿嫁给心爱的男人。
漫步着花路,迎接着众人艳羡的祝福。
可当她越走越近,新郎脸上的冷漠也越来越清晰,她唇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可还是固执又坚定的向前走着。
无论如何,她都要嫁给他!
婚礼一步一步进行着,台下的宾客也非常给面子的捧着场。
可就在最后一步时,发生了意外。
新郎的手机铃声蓦然响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幕,缅莱的众人即使过了多年,也记得清清楚楚。
“阿礼,你该给我戴戒指了”沈流音死死的抓住男人的手,满眼哀求。
萧宴礼此刻却根本顾不得她,当听到电话那边传来的怀孕,早产,他甚至都来不及震惊,就被满满的恐慌害怕所占据。
他的阿娇有心脏病啊。
怀孕,早产!
“阿礼”沈流音抓着他的手握得非常紧,“戒指。”
“够了!”
萧宴礼猛然甩开她,戒指滚落到了地上。
“不管这场婚礼办不办,你都已经是老爷子钦定的萧家少夫人,戒指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他快速拿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边走边说,“立刻将飞机降落到酒店楼顶。”
“阿礼,你就那么爱她吗?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啊!”沈流音崩溃的哭着,被水打湿了精致的妆容,却依旧没有让那个狠心的男人回头。
萧宴礼当着所有人的面,快速走下了台,甚至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这一刻,他的慌张,担心,害怕显露无遗。
站在他身后的徐景行蓦然和宋怀谦对视一眼,立刻跟着跑上了楼顶。
宾客们看着这一幕,眼里有过震惊,可更震惊的,是接下来的这一幕。
因为新娘的崩溃,不少的宾客都追了出去,却看见酒店上空不知道什么时候盘旋了三架飞机。
“我靠!他们不要命啦!”
忽然,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惊喝。
只见三家的太子爷在楼顶对视一眼后,甚至都等不及飞机落地,直接让上面放下悬梯,他们攀爬而上。
晚一步追出来的萧老爷子瞳孔猛地一缩,大吼,“阿礼!”
“大哥!”
被惊吓到的宋乔和老爷子同时喊出声,却依旧没有阻止的了那疯狂的一幕。
而这一疯狂的场景,也被在场的宾客永记于心,甚至直到垂垂老矣,还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