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遇
十六年后。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当初的婴孩长成了大姑娘,柳如墨今年正值二八芳华。
这一日,柳如墨在清月湾后山看察草药时,发现不少的草药有叶色泛黄的迹象,想来晴丫不懂如何照料这些,才使得它们缺了水分,提过竹屋边搁置的竹桶,柳如墨缓步向河边走去。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河边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柳如墨不禁微蹙了娥眉,原本澄澈的河水此时被这个满身血迹的人染得斑驳浑浊,看身形应该是个男子,被河中砥石拦住,阻了河水去路不说,还使得她不能在河边打水了。
走近几步,柳如墨放下竹桶,在男子身边蹲下,伸出一手推了推,不见反应,只得多使了一分力,将人翻了过来,一张被河水泡得发白的面孔显露出来。
看模样倒也俊俏,比族里的那些青年男子好看得多,就是失血过多,脸色寡淡,被她刚刚翻过身的动作撕裂了伤口,又有血液从他泡得稀软的衣衫内渗出来。
柳如墨四下看了看,清月湾是青国的禁地,国师一族的聚居地,平常人是不能在这里出没的,想来他应该是从河的上游冲到这里的,如果不救他,这个人就只能死在这里无人知晓了。
“算你运气好,碰上我了!”柳如墨扶起他,吃力地向竹屋挪动,好不容易将他放躺在竹榻上,柳如墨如释重负地揩了把额上的汗珠,又折回河边打了一桶水。
将补气养血的药搭上小火炉,柳如墨挽起袖子,倒了些水在盆里,这才轻手轻脚地解开他上身的衣物,一道道渗着血的伤口狰狞地显现出来,柳如墨念念自语,“这么重的伤,又泡了水,也不知救不救得活···”
“姑···娘···咳···咳”柳如墨抬眼看过去,榻上之人半睁着眼,发白的唇翕动着,刚刚的咳嗽使他苍白的脸上略微涨红了些,柳如墨拧着帕子的手顿住,“你的伤很重,有什么话等我帮你处理好了再说!”
男子缓了口气,露出一丝虚弱的微笑来,“那就有劳姑娘了。”
“这里是清月湾,青国禁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撞进了这里,但是在伤好之前,我希望你不要私自在外面走动,以免被长老们发现,这里平时就我和晴丫会来,所以你可以安心在此地养伤,伤好之后我会想办法送你出去。”一边给他擦拭着伤口的血迹,柳如墨一股脑地将需要叮嘱的话说完。
男子并未拒绝,而是十分配合地点了点头,柳如墨最担心的就是他万一乱跑,撞上了长老他们,那群老顽固一定会揪着她开始《女戒》,《女训》地唠叨个没完,眼下他配合的态度让柳如墨放下心。
给他上了药,柳如墨搬着小凳儿坐在小火炉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火,“我只能先给你处理上半身的伤口,剩下的等你喝了药,有些力气了自己来!”
“在下明白的,姑娘搭救之恩宁远铭记于心,他日姑娘若有所求,可到京城揽月斋找在下。”
他这话把柳如墨给逗笑了,“你还躺在这儿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呢,就开始给我许报恩的愿了。”
宁远一怔,“姑娘不是说会想办法送在下出去吗?”
柳如墨回头,对着他两手托腮盯了片刻,颇为泄气地鼓着腮帮子,“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个机会,没有长老们的安排,我是出不去的!”
她虽然是柳家大小姐,但自幼被长老们养在清月湾,据说双生子不吉利,爹爹才迫不得已将她送了出来,对外也是宣称只有妹妹一个柳家小姐,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姐姐别说去京城了,连清月湾都出不去。
长老们对她很好,还传授她很多本领,而她所谓的爹爹,除了半个月前派人送来了一本修习玄术的书来,嘱咐长老教她修习外,就再没有过任何交集。
宁远听着她的话,无所谓地笑笑,“反正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在下就留在这里好好将养些时日,不着急出去。”心里却开始谋算起来,这里既然是清月湾,那么二皇兄派来的人必定不敢在此作乱,他正好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养好伤势,再细细筹划如何出其不意地将二皇兄一军。
这次接到父皇的旨意召他回宫参加祭天仪式,怎想途中被二皇兄的人截杀,宁远在掉下湍急的河水中,被河水迎头击晕时,还自嘲着今日要命丧于此了,结果,老天爷还是有眼的,让他活了下来,还能碰上这么个有趣的姑娘。
想起初醒时,对视上的那双眸子,那样纯洁无邪的目光,带着小鹿似的灵动,那一瞬,他甚至以为自己升天得仙了,“喂~~~你刚刚说你叫宁远?那我叫你阿远好了,公子公子的太过于繁琐···”
“啊?”宁远脑中的画面一闪,对上柳如墨的眼,脸上泛起红来,“姑娘说什么?”
柳如墨瘪了嘴,“我说公子叫着太过繁琐,我叫你阿远好了,你是不同意我如此称呼你吗?”
“抱歉,方才想了些别的事,所以出神了,姑娘若是不嫌弃,叫我阿远即可,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你叫我柳儿就好,长老吩咐过,不能将全名告知旁人!”柳如墨想到此,垂下头去,长睫掩饰住了她眼中的落寞,爹爹虽给她起名唤作如墨,却又不能让她的身份公之于众,长老们更是小心谨慎,不让外面知道她的存在。
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宁远转口说道,“柳儿,药快要熬干了!”
“啊?我给忘了!”柳如墨闻言猛地抬起头,刚刚的落寞一扫而空,快步冲向小火炉旁,伸手揭起盖子,由于心急忘了垫搌布,烫得她惊呼一声,扔下盖子捏着自己的耳垂直跳脚,嘴里念着不烫不烫。
宁远本来只想转移她的注意力的,不曾想害她被烫到,急忙开口询问,“柳儿,烫得严重吗?”
“不碍事的!”柳如墨回头冲他笑笑,见他已经单手撑起身子,有几处伤又渗出血来,脸色一变,两步上前按着他的肩,“哎呀你别动啊,瞧瞧,伤口又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