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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韵郡主赐封号为“崇宁”的事便这么定下来了,下朝后,有两道旨意从宫门出去,一道懿旨去了瀚王府,一道圣旨写了两份,先去了白家。

圣旨下到白家时,白木熙笑着接了旨,朝着送圣旨来的使者说了些客套的话,示意下人送上些金银细软。待到使者推辞着,但还是收下东西离开后,白木熙瞬间便冷了脸,转头便把圣旨丢到了地上,身后的侍从吓了一大跳,匆忙捡起来,再抬头时,白木熙便不见了身影。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他把自己关在了屋内。

白家主家,白木熙院内,传出一阵摔打东西的声音。白木熙的屋外不多时便站了许多侍从和白家人,都撑着伞等在外头。无论是谁,都不敢靠近屋内,焦急地站在外头等候。他们都是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白家人。秦太后大张旗鼓在早朝上提起赐婚一事,旁的世家也早早得知了此事,自然也很在意这道圣旨,但白家闭门谢客,没放白家以外的任何一个世家进来。

站在门口的人中领头的是白家如今的家主,白木熙的生父。在他斜后方,今日得了周泽年的口信,找了个理由赶来主家的白慕杨低调地隐在一众白家人之间,听着屋内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摔打东西的声音,隐秘地勾起了唇角。感谢荣王,让他能亲眼见证白木熙的失态。

白家家主站在最前头,面沉如水,但依旧一言不发。黑骑卫没能耐突破到白家内院来,也或许是秦太后对内宅有其他的掌握渠道,为了给世家和大臣一些隐私,她并不会安排黑骑卫看守大臣和世家贵族的内宅。但坦白来说,在秦太后的压迫下活了五年的人都知道,秦太后不能容忍任何脱离自己掌控的事,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定然留了后手,就是不知道那个后手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生性谨慎的白家家主在人多的时候是不会多说什么的,尽管这些都算是白家内部的人,就算是自幼同自家儿子不对付的侄子,白家主也不觉得他会背叛白家。

白家家主闭上眼,狠狠在心中记了秦太后一笔。实在是太狠毒了,秦太后这一招,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为何要把立场不明的雅韵郡主……现在该称为崇宁郡主的瀚王嫡长女赐婚到白家,偏偏是他名声算不得好的儿子。谁也不知道这一招到底为何,但世家自然不能放松警惕。

下了朝后便匆匆赶来的白丞相站在白家家主另一侧,躲在伞下,压低了声音问自己堂兄:“堂兄,小熙没事吧?那位这一招确实有些阴损,但若是放任小熙这么摔下去,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也难保那位不知道。”

白家家主很是沉稳:“旨意下得太匆忙了些,他心里有气,让他发泄一番也好。放心,不会太久的,最多再等一刻钟,再等等吧。”

白丞相点点头,沉默地站了回去,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不出白家主所料,在两人交谈之后,内里摔打东西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白慕杨抱着胸等着,看起来和旁人没什么两样。

白家主偏头看了他一眼,一眼便看出这个不省心的侄子内心在想些什么:“旁的我不管,就当给我这个老人家一个面子,今日别刺激你堂兄。”

白慕杨撇撇嘴:“大伯,我还没有这么不懂事。”被抓包了啊,计划得泡汤咯。

白家主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只是转过身看着紧闭的门。

屋内的声音渐渐消失,内里没了声音,但隔了好一会门才打开。阴郁的天气里,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袍的白木熙衣着整洁,手腕处微微挽起一点衣袖,光鲜亮丽,眉眼间还是风流肆意的模样,任谁也看不出,他前几刻在屋内状若癫狂地摔打着屋内一切可以移动的物品,心中的愤懑无以言说。

但此刻,白木熙只是缓缓笑了笑,对着白家主开口:“让父亲和各位亲朋担心了,是我的错。”

白木熙看了一眼白慕杨,却很快偏过眼神不看他,明明知晓白慕杨不是白家本家之人,可能背叛世家,他也只是轻声细语地开口,满是肃杀之意:“是时候给秦太后回敬一份大礼了。”

白家主有些意外,自家的孩子向来是冷静的,就算当初被秦太后强硬地夺去了入仕的机会,他也只是冷静地权衡利弊,推了本就在朝中为官的白丞相一步,把人送上了丞相之位。

但如今,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算计和冷淡,显然是被秦太后下的荒唐命令突破了底线。

白慕杨挑眉,轻嗤一声,京都的天,终究还是要变了,希望向来狠辣的秦太后不要让他失望啊……

最好,白慕杨眼里全是怨毒,最好是能让白家,在四大家族内除名,就像她当初对秦家那样。

秦太后赐婚的消息像是长了脚似的跑遍了京都,这是秦太后五年来第一次给贵族赐婚,桃色事件总是传得很快,压下了周泽年封王一事带来的影响。

秦静芷拿着绣衣阁送来的情报,轻笑一声,望向对面精神有几分不济的齐雅韵,语气调笑:“你不是不愿订婚,怎么还助了阿寻一臂之力,帮她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他们这群人很像,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说白了就是眦眦必报,哪里有以德报怨的传统。真算起来,齐雅韵这可算是吃了个大亏,没想方设法阻拦这件事的传播,反而动用自己的势力把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还编了些故事出来帮助这件事的发酵,这么看都不是齐雅韵能做出来的事。

齐雅韵打了个哈欠,脖子上有星星点点的淤青:“她让我得偿所愿了,一次性满足了两个愿望,帮帮她又如何?只是可惜了我这些日子汲汲营营经营的温婉形象。”

秦静芷并非少不经事之人,大抵是猜出了些,有些吃惊:“真成了?”

齐雅韵点点头:“昨夜他翻进了我的墙头。”

很难说,昨夜听见有人敲她的窗,屏退众人后,提着剑打开了窗,看见一身湿漉漉但眼睛亮的惊人的云夏时,齐雅韵内心的惊讶和喜悦到底有多少。

秦静芷轻轻嘶了一声:“没想到啊没想到。恭喜崇宁郡主得偿所愿。”

这个话题并没有谈论太久,饶是齐雅韵脸皮不算薄,谈论起来也有几分羞怯,匆匆敷衍了几句,把话题绕开了:“只怕白木熙那头不会善罢甘休。”

“终于,”秦静芷却很兴奋,“终于要开始了,我和阿蕴分开好些日子了,早些结束早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