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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寻雪从不否认自己是个喜欢秋后算账的掌权者。这次她也毫不例外,在扬着笑脸办完及笄礼,送走了清宁郡主和泪眼汪汪的秦夫人后,秦寻雪留下了秦静芷。

秦静芷挑眉,不算太意外。秦夫人有些担忧,但她想着小雪是个有分寸的,不会太为难小芷。这厢秦静芷也劝着说秦寻雪不会为难自己,大抵只是问些事情罢了。

等到秦夫人和清宁郡主登上了离开的马车,秦寻雪收敛了眉眼间虚伪的笑意,摸了摸头上清宁郡主亲手为她戴上的银簪,有些怔愣。

秦静芷不动声色打量着秦寻雪,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拆下银簪,一头长发就这样披散下来,艳丽的眉眼耷拉着,神色恹恹。

秦静芷想,她为何还是不开心呢。

但秦静芷可没有这个资格问。她移开了眼神,垂眸行礼,率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娘娘留臣妇一人,可是有话要对臣妇说?”

秦寻雪抬起眼看她,只是轻飘飘说了句“随意坐”,便转身坐在了上首。

秦静芷挑眉,倒是一如既往猜不出秦寻雪在想些什么。她面上恭敬,却挑了个离秦寻雪很远的位置坐下。

秦寻雪像是毫不在意。她漫不经心地把银簪放在桌上,动作却很是轻柔。

“这种热闹齐雅韵会不来吗?”秦寻雪第一句话却是问了个不相干的人。

秦静芷摇头:“这……臣妇哪里知晓崇宁郡主的动向。”

“我不想留你用午膳,”秦寻雪的话很直白,“所以不要拐弯抹角,也没必要同我在这演戏,你我都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往瀚王府安排探子。”

秦静芷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卸下伪装,对上秦寻雪毫无波澜的眼,却没有先前那般拘谨的模样:“好了好了,我说便是了。今日的及笄礼你应该知道是谁办的,既然云夏在中间出了力,齐雅韵自然不会出现在这里,怕她惹你厌烦后云夏被迁怒。”

“我像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吗?”秦寻雪漫不经心。

秦静芷回以微笑:“你最喜欢做的就是迁怒了。”

还是在旁人看来毫无道理的迁怒,秦寻雪暴虐的名声也不是毫无根据的,她可能会因为某件事突然想起旁人过去所犯之事,然后毫无理由地发难。所有的理由都被她埋在心里,谁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因为什么发难,毕竟她从不解释,还记仇。这也为秦太后添上了暴虐的名声。

秦寻雪嘁了一声,倒是没反驳秦静芷。如今殿内只有她和秦静芷两人,雀枝还在宫外候着,鹂雀在替她熬药,旁的宫人都被小皇帝下了命令,在宾客离开前都不准进去,如今秦静芷还没离开,自然没有宫人敢进来。

“聊聊些有意思的事,”秦寻雪转移话题,“马上到用午膳的时辰了,陛下马上就来了,我们得快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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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静芷离开时神情有些恍惚,她听了一耳朵辛秘,总觉得这是秦太后给的裹着蜜糖的毒药。但秦静芷自然是不能拒绝的,她只能苦哈哈地坐上了离开皇宫的马车,低声吩咐车夫转向去瀚王府一趟。

——她的目标,不是齐雅韵,而是被关起来的,齐雅雯。

这头的秦寻雪撑着头昏昏欲睡,她倒是不怎么认床,只是换了环境后总是有些不安心,加上武功还未恢复,总是没底,有种事情不被掌控的微妙感,让她睡得不是太舒服。更何况如今伤口在结痂,让她更难受了。

等到鹂雀和其他宫人一起进来,秦寻雪忍不住抱怨道:“为何还不能解了我的穴,我的伤口都好得七七八八了,怎么还要我做没内力的废物。”

没有丝毫内力的鹂雀:“……娘娘没有内力不是废物,只是您太过依赖轻功了。”

“那本来就是我自己勤勤恳恳练出来的,”秦寻雪理直气壮,“那我为什么不能依赖呢?”

鹂雀神情复杂:“……既然娘娘这么渴求,奴婢答应就是了,今夜施针时奴婢就替娘娘解了。”

成功夺回内力的秦寻雪喜不自胜,她笑了笑,语气温和:“有劳鹂雀。”

不答应就不是有劳了吧。鹂雀腹诽道,面上却是一派笑意盈盈。

秦静芷离开的时间正好,她离开一炷香的时间,宫人便在膳厅布置好了膳食,派人来知会了鹂雀一声。

鹂雀疑惑:“这不是雀枝掌管的事吗?”

“她这几日大抵都不在宫中,另外有人顶上。”秦寻雪轻描淡写。这可不是秦寻雪罚她,是雀枝自觉背叛了秦寻雪,内心愧疚,自请离宫一段日子,去别宫替秦太后训练一批宫人。这也是雀枝的老本行了,算算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秦寻雪便也没有阻拦。

偌大一个慈宁宫自然不是只有雀枝和鹂雀两个大宫女,只是她们知道雀枝在的时候慈宁宫该掌握在雀枝手上,如今雀枝暂时离开,她们便会自觉顶上,只是雀枝离开得匆忙,自然一时间只报到鹂雀面前来了。

鹂雀不知雀枝为何离宫,但既然秦太后说了只是暂时,鹂雀便没有多想,她扶着秦太后的手,陪着秦太后去了膳厅。

一进膳厅便见着脸色臭臭的小皇帝和他身旁笑盈盈的谢琳芸。秦太后微微挑眉,没对谢琳芸不请自来的事发表什么意见,她只是轻飘飘坐在了小皇帝空着的那只手边上,顶着小皇帝可怜兮兮的眼神,依旧很淡定。

她戳了戳小皇帝脸上的奶膘,语气听不出喜怒:“真是出息了,把这种心思放在同我斗智斗勇上来了。”

小皇帝捂着腮帮子,泪眼汪汪地仰着头看秦太后,语气软软的:“那母后喜欢吗?”

“……”秦寻雪微妙地停顿了些许,这才慢吞吞开口,“还不错,原来及笄礼是这样的。”

小皇帝这才绽开一个开心的笑,他没心没肺地嘿嘿笑了两声,像是在冲着秦太后撒娇:“母后开心就好。”

“记得向太傅和荣王道谢。”秦寻雪不轻不重开口,重点放在了荣王二字上。

小皇帝比雀枝更懂得秦寻雪需要他是什么模样,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对周泽年的厌恶,只是扬着纯真的笑,道:“母后说的是。”

谢琳芸适时插了进来:“我前头听陛下说要给娘娘办及笄礼可是吓了一大跳,还担心娘娘不喜呢,如今娘娘补上了一场及笄礼,真是皆大欢喜。”

谢琳芸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小皇帝皱起小眉头,有点不太高兴。

“明明就不是我说的,”小皇帝耿耿于怀,“我才没有和你说。”

秦寻雪却知道她没什么坏心思,单纯觉得她在齐不齐心中的分量太重,比谢琳芸这个亲生母亲要重上不少,所以会惶恐不安,所以说话才带刺。

……但这不代表秦寻雪不会不爽。

秦寻雪眯起眼,语气平静如水:“怎么,谢氏皇贵妃缺这么一场及笄礼吗?若是羡慕了,大可自己在家中再办一场及笄礼,想来你的兄长是极为愿意陪着你胡闹的。”

谢逸这些日子安分守己,勤勤恳恳做着暗卫首领该做的事,甚至还帮着云夏准备着周泽年及冠礼的事项,借此还要到了一张邀请函。他不算忙碌,甚至有时间去找秦景盛切磋武艺,甚至还找上了忙得不可开交的福德,他知道荣王身边的小太监是个不出世的绝世高手,自然要来切磋一下。

至于为秦太后办及笄礼的事,谢逸是一点没参与。时至今日,他对秦太后的厌恶消散得差不多了,但这不代表他愿意为秦太后一场迟到的及笄礼忙上忙下。小皇帝也不强求,所以谢逸这些日子过得舒心极了,这也就代表着,谢琳芸不可能去给谢逸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