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渊此刻脸上没什么表情,花和尚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
这药,虽说是自己发现的,但是侍卫给的量并不多,最后还是楚凌峰拿了一大盒子来。
花和尚此时此刻不由得怀疑楚凌峰的目的。
仔细想来,若是小渊渊出事,最大的受益者会是谁呢?
除了楚凌峰,花和尚想不到另外一个了。
可是他那个人病殃殃的,京中还有传闻说他不能人道,想要登基,怕是难上加难。
他若是要害了小渊渊,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花和尚怎么也想不通,晃了晃头,心说难道是他想多了吗?
楚凌峰今日又是披着一身厚厚的大氅进到了屋子里面,见到楚离渊,抿了抿苍白的唇,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兄,臣弟愚钝办了错事,愧对皇兄!”
这边说着,眼眶都有些发红,整个身体似乎都在颤抖。
楚离渊眉头皱了皱:“怎么了,起来说话。”
楚离渊对于面前的楚凌峰,感情是很复杂的。
幼年时,楚凌峰救过他。
记得那时,他还不满八岁,因为在乾清宫外头被罚跪,整个人发热,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偏偏,十五连口药都求不来。
那时候,个子小小的楚凌峰,为了帮自己求退热药,愣是泡了凉水澡,将他自己也弄糊涂了。
毕竟他身子比自己还弱,最后那退烧药是两个人一起吃的。
好在也都挺过来了。
也是因为那一次,让他的病情更重了些,从前也不见咳嗽这么重,只是不能受凉罢了。
楚离渊尝试着同他亲近一些,却发现他压根没有同自己亲近的意思。
以后面兄弟二人也没有什么交集。
楚离渊起初的时候是想着,他应该是避讳着继后,才可以没有同自己亲近。
毕竟,能够舍命来帮自己的人,楚离渊心中自是感激又感动。
直至有一日,目睹的事情颠覆了他对于楚凌峰这个人的认知。
因为,他看到楚凌峰满脸冷漠的将楚凌睿推下了湖。
楚凌睿比楚凌峰小了两岁,长得白胖可爱,是一个庶妃生的,也养在继后跟前。
他们两个身世最像,所以平日感情最好。
上一秒两人还嬉笑呢,下一秒,楚凌峰便将人推到了湖里。
甚至他还冷漠的看着,当楚凌睿奋力挣爬到河岸边上的时候,他拿着一根木杆将人又推到了河中央。
不过七岁年纪的楚凌睿,最终淹没在了那个荷塘里。
而楚凌峰,却开始焦急的呼喊了起来。
楚离渊听到他说:“十二弟不小心掉到河里面去了,我一直拿着木头杆子想要救他,可是我的力气太小了…都是我不好…”
事情道最后,没有人去责怪他。
所有的人都在安慰,害怕他受惊吓。
楚离渊却觉得通体生寒。
自那之后,楚离渊对于这个弟弟并开始忌惮。
他看不透他的心思。
但是,每一次一看他瘦弱的出现在面前,楚离渊又控制不住的心软。
若非那一场风寒,他的身子不会这般弱的。
之前,带着西北大军攻破京城的时候,他也是立了功。
若非有他牵制住京城的防卫,楚离渊也不会那么顺利。
若说兄弟之情,在楚离渊身上其实也是感受过的。
那一碗汤药虽然苦涩,但二人分食的时候,心是暖的。
他这一生,旁人对他的好,他都记得清楚。
尤其是这样的好。
楚离渊不愿意相信楚凌峰会害他,但是,也没有办法做到信任他。
不过,不论他同别人有怎样的纠葛,他却是不欠自己的,甚至有恩于自己。
楚离渊想,虽不信任,但让他做一个闲散的王爷,能够富贵的过完这一生,他还是能做到的。
可是,他说,愧对自己,愧对的是什么呢?
楚凌峰垂下头,整个人有些颓败的道:“皇兄,之前,我意外获得的那草,原来竟是苗疆的圣草。
我本以为是得到了宝贝,这才刻意进献来。
可谁知道,昨日我掳获了一名苗疆之人。
从他口中得知,之前的我是被苗疆之人给骗了!
这圣草,怕是还不能给您用啊。”
这般说着,他忽然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似乎是要将自己咳得背过气去,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抬起头看向楚离渊道:“臣弟该死,未曾想,竟害了皇兄的身子,如今,您可觉得身子有异样?”他目光关切的看着楚离渊。
楚离渊皱了皱眉头:“我无碍,你且说说这草用了之后会如何?”
楚凌峰深吸了好几口气:“昨日我掳获了一苗疆俘虏,从他口中得知,这草或许能够暂时的将子蛊引出来,但其实,它可以让子蛊产卵,也可引发母蛊暴动!
子蛊确实是清除了,可子蛊的卵还在。
一旦母蛊暴动,母蛊宿主将全身经脉尽断而亡,子蛊的卵依旧会追随母蛊,皇兄的安危依旧没有办法保证。”
这般说着,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道:“苗疆之人,狠毒至极,竟然会用此等毒物!
如今看来,或许我得此草都是旁人安排的!”
花和尚和楚离渊对视了一眼,脸色都不好看。
像他说的这般,倒是能够解释老鼠为何会那般模样。
花和尚有些不善的看着楚凌峰,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当真不是他设的一个局吗?
楚凌峰紧接着又道:“不过皇兄放心,我已找到解决方法,绝对不会让皇兄有事的。”
楚离渊眸子淡淡的落在楚凌峰的身上,暗自想着心事。
楚凌峰又是跪在那里大喘了几口气,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楚离渊剑眉微蹙:“坐着说话。”
这边说着看了花和尚一眼。
花和尚走了过去,扶了他一把:“翼王殿下,属下扶着扶您坐下吧。”
手指下意识的按在了他的脉搏上,脸上不动声色。
接着,花和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的这具身子…竟然…残破不堪!
这原本就是胎里带来的虚,前些年若是好生养着,或许还有得救。
现在…别说是子嗣了,他能活着,都是个奇迹。
当下看向楚离渊,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楚凌峰似乎没有察觉花和尚的意图似的,他感激的对着他笑了笑,而后坐了下来认真道:
“皇兄,这法子那个俘虏说的,我还未来得及印证,不若,将人叫起来,皇兄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