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雅致的星河餐厅里。
身着白色斗篷连衣裙的贵妇,正坐在一楼的靠窗边,整理着她的仪容。
柳兰将垂在肩上的发丝拂到了脑后,执起咖啡杯抿了一小口,再三提醒身旁人:“一会儿你可千万别说错话了。”
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再给吓跑的话,那这婚事就没法和和气气的定下了。
“我知道。”陈世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盘上的时间,神色逐渐变得有些焦急。
就这么悬着一颗心,不上不下的等了十来分钟,才见少女不急不缓地从门口走到了他们的桌边。
郁芷在两人的对面坐下,浑身散发着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气息:“聊什么?”
那副疏离与冷漠的态度,与第一次相见时的模样,大相庭径。
柳兰隐晦的打量了她一眼,不满的皱着眉头,语气也因她的态度,变得不再柔和:“你乡下的东西,准备怎么处理?”
这回是连猪牛两字都不愿提了,直接用作了东西而替。
“不卖。”郁芷丝毫不给情面,她淡淡地扫了放在面前的茶水一眼。
漫不经心的从包里拿出了保温杯,喝着男人给她装的热奶茶。
“郁芷,我今天叫你来,不是想跟你商量的!”柳兰被气的半死,贵妇形象也险些维持不住了。
她摆出了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地看向对面的少女:“我们陈家的门也不是那么好进的,如果不守规矩,那——”
“我什么时候答应了这桩婚事?”郁芷嗤笑一声,单手撑在桌面上,比起对方那是惬意的不行。
这话可是把柳兰给哽住了,她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握着咖啡杯的手,都不由得收紧了许多。
眼看着这气氛是越来越不对劲了,陈世广才清了两下嗓子,唇角扯出了一抹笑意:“小芷,你是不满意彩礼吗?还是......”
“陈先生。”郁芷拧紧了保温杯的盖子,一脸认真的看向他:“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之前愿意与他们周旋,也不过是打着让他们早些放弃的念头。
可现如今,倒是没这个必要了。
陈世广的脸色也变得有些不好看了,那还未压下的笑意,更显僵硬。
他的眸底闪过了一抹暗色:“郁芷,这件事你说了不算。”
郁芷忽的笑了,她慵懒的往后一仰,倚靠着沙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桌面。
修长纤细的手指,在头顶灯光的折射下,白皙如瓷。
“陈先生,我有男朋友了。”郁芷微垂着眸,如蝶翼般的睫羽,遮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柳兰不屑的轻啧一声,她执起勺子,搅动着杯里的咖啡:“就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男朋友,能跟我家仔仔比?”
若不是仔仔身体出了问题,且看她长得还不错的份上。
陈家的门,是怎么也轮不到这个私生女,迈进一步的。
“您儿子。”郁芷拉长了尾音,直视着对方的那双杏眸幽深的如一湾看不到底的深泉:“算什么东西?”
“啪——”
柳兰重重地将咖啡杯往桌面上一摔,那张脸阴沉的有些狰狞。
她指着少女的鼻子,声音尖锐:“郁芷,你别给脸不要脸!”
在其身旁坐着的陈世广,面色也不比柳兰好到哪里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那垂在桌下的手,不禁紧握成拳,于手背凸起了道道骇人的青筋。
郁芷轻蹙着眉头,擦拭了一下溅在袖口上的咖啡渍,见留下了一片抹不掉的痕迹时,浑身散发的气息也冷了许多。
就在她准备与对面这位好好‘争论’一番的时候,肩膀便被人从侧方揽住了。
时惟看了一眼小姑娘的衣袖,清隽的眉挑了挑,他亲了亲那软滑的脸颊:“等久了吗?”
原本先前是打算陪她一起进来的,但遇见了一个朋友,便耽搁了一会儿。
可也就这小一会儿,小姑娘便隐隐有了发怒的趋势,看来还真是被惹急了。
“嗯。”郁芷应了一声,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一把他的腰肢。
她雪白的下颚对着两夫妇的位置微抬了抬,眉眼中萦绕的全是不耐:“你来谈。”
时惟被掐了也不恼,反而对这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稀罕的紧。
他将碍眼的背包挪开,如若无人般抱住了那软软的一团身子。
“时爷,您怎么来了......?”陈世广在见到男人的那一瞬,便已经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在帝都这个圈子里,无论是从商亦或者是从政之家,没人会不知道他时惟的名字。
可这么一个被众人争破头皮,想要巴结的对象,此刻却出现在他的眼帘,并且还亲密的抱着那个少女。
这着实,让陈世广有些接受无能了。
“我不能来?”时惟在抬眸时,眼底的柔情已被他全都藏匿了起来。
他把玩着小姑娘的指节,视线在咖啡杯上停留了一瞬,似笑非笑道:“摔杯子,是想打她?”
“没有,没有。”陈世广坐的笔直,语气带着十足的尊敬,与忌惮:“您误会了,是我爱人不小心打翻的。”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在桌下拍了拍柳兰的手,给她暗示。
柳兰在片刻的怔愣之后,也快速的反应了过来,她压下了心底的复杂,露出了一抹真诚的笑意。
态度也是与先前截然相反:“小芷,没伤到你吧?都是阿姨太大意了。”
那虚伪到极致的样子,让郁芷都懒得再搭理她,转过头便埋在了男人的胸膛里,像是多看一眼都觉着烦躁。
时惟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他抚着小姑娘乌黑细软的发丝。
不愿再与他们过多纠缠的,直接进入了正题:“你们是打算,让我女朋友跟陈家订婚?”
男人不冷不热的开口,语气如初春的湖面上片片碎冰一般,冰冷且刺骨。
对方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让陈世广慌乱的吞咽了两下口水,接连摇头:“这件事是郁家主动提及的,并没有决定下来。”
他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卸到了郁家的头上,生怕会惹的男人不高兴,而迁怒了他们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