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胤一遍又一遍的看着那份鉴定上所呈现的内容,恨不得将其背下来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地平复了那颗激动的心,但脸上的笑意却只增不减。
“哥,我能把这件事告诉许梵他们吗?”他简直恨不得,立马跟他们炫耀一番。
“嗯,随你。”时惟倒是不介意。
反正迟早会知晓,包括......那一位。
时惟一想起那人,周身不禁涌上了阵阵骇人的寒意,黑邃的桃花眼更是阴沉的瞧不见一丝光亮。
他埋在小姑娘的脖颈处,遮掩住他此刻的神情,语气没有丝毫起伏:“芷芷,你还查到了什么?”
郁芷抿了抿唇,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引得正准备发微信的时胤,不禁投来了视线。
他敛去笑意:“没关系,你说吧。”
经历这件事之后,时胤的承受能力又上升了一个高度,对于本就没有感情的时北明,更是无所谓了。
郁芷与阮鸢对视了一眼,缓缓开口:“当年时惟被绑架的事情,也是他设计的。”
空气安静了几许。
只听一道嗤笑声,飘荡在室内。
时惟平平抬起眸子,那双黑邃的眼眸如被人泼了一层黏稠的浓墨一般,黑沉如望不见底的深渊。
他低声笑:“真有意思。”
犹记得,十六岁生日的前一天。
少年时期的时惟,在书房门口听到一段对话之后,丢下篮球跑出了时家。
他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街道上。
在经过老宅附近的篮球场时,便被几个开着面包车的男子给打晕带走了。
等时惟再次醒来,已经被人用粗绳绑住了手脚,关在了一个潮湿昏暗的屋子里。
他惊恐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发出声音求救,奈何嘴巴里被塞了一张破布,怎样都无法挣脱。
时惟环视了一圈儿屋内的陈设,发现除了些废弃的电视及沙发之外,任何尖锐的利器都没有。
他快速的冷静下来,背在身后的双手,不停的互磨着那根绳索,妄图将他磨断。
就连腕骨已变得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那双黑邃的眼眸依旧写满了坚定。
“吱呀——”
摇摇晃晃的木门被人推开。
两个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子,手握长棍,在地面上拖动着,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声音。
他们径直走到时惟的面前,动作蛮横的扯出了他嘴里的那块又脏又臭的破布。
“你们想要什么?”时惟仰着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两人的眼睛。
身在世家里的孩子,从小就比旁人见识的多一些,绑架勒索也算是常事,大部分都是有利所图。
时惟以为,他们也是如此。
他断定两人不会在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前提下伤害他,那一开始的惊恐,也消散了一大半。
两个面具男发出了一阵不屑的笑声:“我们想要的,你还给不起。”
还不等时惟追问下去,他们便举起了手中的长棍,‘咚咚咚’地敲响在他的身上。
他们的力气很大。
每一下,都宛如凌迟。
空气里那股血腥的味道越发浓烈,穿着单薄衬衣的时惟,后背早已变得皮开肉绽。
他紧抿着薄唇,闷哼不断。
哪怕额间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掉,哪怕眼前的一切已变得模糊,都未曾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
“这小子还挺抗打的。”其中一个面具男手酸的不行,俨然已失去了耐心。
他们的目的就是狠揍他一顿,再慢慢的使用其他办法折磨他,可这样下去只会浪费他们的时间。
面具男不耐的‘呸’了一声,他搓了搓两只手,对准时惟的后颈处便敲了下去。
仅一下,便让他陷入昏迷。
“行了,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再用水把人泼醒。”另一名面具男用手肘拐了一下旁边人的手臂。
看也不再看,那躺在地下被打的满身是伤的时惟,悠哉悠哉的转了身。
泛着恶臭气息的屋子,回归了平静。
等时惟再次被强行唤醒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窗外隐隐还能听见几阵虫鸣发出的声响。
带着一股浓郁酒气的面具男,这次丢掉了长棍,换上了两截粗鞭。
瘫在墙角,如若断了筋骨的时惟,眼底已是一片死寂,他清楚的知晓自己逃不过,也不再挣扎了。
等到再一轮的殴打结束。
时惟除了那张脸以外,浑身没有一处地方是好的,整个人仿佛已在蚀骨的疼痛中变得麻木了。
冷白的月光从窗边折射进来。
洒落于躺在沙发上睡觉的两名男子身上,衬的他们脸上的面具,显得更为可怖。
时惟看见骷髅头在对自己笑,心底的恨意被放大了许多,消沉的意志也被瞳眸的汹涌所吞噬。
他将视线移到了木桌下,被他们摔破的啤酒瓶碎片,不过顷刻间,便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时惟直起宛若废掉的背脊,强忍下钻心的疼痛,一点点的往木桌方向挪去。
他死死地盯着玻璃碎片,把它当作了此刻唯一的希望,怎样都不会放弃的希望。
墙角与木桌的距离不远。
可等到时惟靠近的时候,已用了将近十来分钟的时间,而所过之路,皆留下了道道猩红的痕迹。
一声浅响。
时惟割断了手腕上的绳索。
他紧张地看向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屏住呼吸将还在滴血的手,伸到了脚踝的位置。
等到两截绳索安静地躺在地板上,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撑着木桌站起了身来。
一阵清风刮来,门开门闭。
或许是他们太过自信,恰巧给予了时惟一个轻易逃脱的机会,连找钥匙的时间都给省了去。
走廊里,一丝光亮也无。
呈半圆形的筒子楼,没有半点儿人气,铁锈刺鼻的味道袭来,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时惟,他所处的地方早已被废弃。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两手撑在墙壁上,艰难的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活下去,是他唯一的念头。
时惟大喘着气儿,哪怕身体已经负荷到了极致,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怕,一旦停下来。
所迎接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当时惟走到第三个房间门口,瞧见了一桶不知谁人留下的油桶时,抬脚的动作蓦然停了下来。